“宋堂主。”
邱天刻站起了身不伦不类的一拱手,说到,“您这儿是,有什么听墙角的癖好?”
“夜堂都姓宋,哪儿是墙角?”
宋行淡声说,接着,他也没给邱天刻接着说点什么的机会,“不过呢,我倒是听到了不少有意思的。”
“像娘们。”
“三娘。”
“和女人一样。”
“喜欢小男生。”
宋行慢慢的重复着,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但说出的话倒是相当的狠戾,“敢在夜堂这么编排我的,今天能让他留一块好肉离开,我和这夜堂,还怎么姓宋啊?”
“你说是吧?”他轻声问道,同时看向了邱天刻,才道,“邱、天、刻?”
还没来得及坐回椅子上的邱天刻此时脸上虚伪的表情已经很难维持的住了,他只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他仿佛找回了人作为动物的危险感知,那是远超自身的存在,打个照面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就在叫嚣着逃跑或是臣服了。
邱天刻不动声色的绷直了膝盖,以抵抗自己不受控制的腿软。
“宋,宋堂主,也挺会,玩笑的哈。”
他伴随着几声干到不行的笑说道。
宋行倒是低低的冷笑一声,“可惜了,这不是玩笑。”
邱天刻是带了不少人,但事实上也没有太多好手,自己这次来是谈合作的,到了人家的大本营,怎么带人也很难占优。
何况要是真“全副武装”的来了,外人看了不得耻笑他们青狼帮胆小如鼠啊。
而且,“我是代表青狼帮来谈合作的。”邱天刻道,“难道宋堂主想挑起两家之间的战争吗?”
“合作?”宋行交叠着双腿,半倚着上首的太师椅,问道,“不是来挖我的组长的吗?”
“不不不,是合作,当然是合作。”邱天刻此时已经后悔自己试探的太过了,他站在堂下,完全看不透那个随意坐在上座的青年是什么想法。
淡淡的杀意始终笼罩在他的头上,在生死间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邱天刻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和面临死亡并不相同,他向来敢赌,把命押上去是迫不得已,也是剑走偏锋,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脑袋落地,还能比那段日子更坏吗?
这些放手一搏让他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但此时的他,脑海里回响过说“留一块好肉离开”的宋行,那样的宋行,散发着极端的病态,邱天刻不敢不信,他,做得到。
“我们,是来合作的。”他咽了口口水,干巴巴的重复了遍。
“合作倒是件好事。”
宋行把玩着桌上的另个空杯子,“只是有些事没解决,这也没法谈合作啊?”
他轻飘飘的把杯子扔到堂下,看似随手一扔、力道也不大,但那漂亮的茶杯却是刚好的在邱天刻身前四分五裂了开来。
邱天刻咬着下唇盯着那地碎片,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他狠了狠心就屈起双膝往下跪。
这点屈辱对于以前的他来说不算什么,就是过上了好日子,但为了以后,他依旧能舍弃自尊。
膝盖一接触碎片,刺痛就顺着他的神经一路传来,“这是做什么。”宋行话音还没落,韩天夜就很有眼色的把人扶了起来。
“这茶杯碎了就碎了,夜堂有的是,犯不着去捡。”宋行说,“这不,一不小心就受伤了。”
邱天刻牙关咬的死紧,半晌后,他才道,“宋堂主说的是。”
“快坐一会儿吧。”
宋行支着下巴说到,“好好坐坐,也能好好的看看,方才那四句都是谁说的,邱二当家的手下需要杀鸡儆猴管一管嘴,这事我们夜堂可以代劳。”
听到宋行这么说,邱天刻呼吸一顿,他干涩的应了一声,才转过头去看自己带的一众手下。
来之前老大提醒过他宋行的厉害,但他之前因为其他事只是见过这位并没有打过交道,他其实比韩天夜的年纪还要大。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过得生不如死,而这么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在阳关城里执掌一方势力了。
邱天刻以为自己没有看轻他,但无知无觉间,可能自己还是犯了错误,如今听到那人慵声说“杀鸡儆猴”,他心下猛颤。
这四个字青年说的风轻云淡,但就算是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也知道,他邱天刻才是那个猴。
但就算如此,邱天刻能做的,也只是从身后的手下里点了四个人出来,“你,你,你,你,滚出来,赶紧给宋堂主道歉求饶!”
他心里知道这四个人肯定活不了了,但还是这么说到。
而这四个人就算没什么脑子,也知道自己被点名了会是什么下场,“二当家的,不要啊,求您了!”几人立马就哀求了起来。
一时间,大堂里哭嚎声不绝于耳。
半秒后,大堂里转眼间鸦雀无声。
四人面上还带着乞求,却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霎时,生机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心脏处散发着冷冷的寒意。
邱天刻扭头去看上首,宋行只是悠然的收回了像是给热茶扇风的手,然后道,“带下去处理一下,离不离开夜堂先不说,总归不能留这么好的一身皮肉。”
“宋,宋堂主。”邱天刻此时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咽口水了,他道。
“邱二当家的喝口茶再说。”宋行笑道,“合作嘛,双方获利的事,我们一定招待得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