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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突然就像入定了一般的小姐,青玉出声:

“小姐,我把咱们屋里的账,给你看一下吧。”

“走,我们都到厅堂里说话。”

奶娘牵起小姐,王瑾仪的神识被唤了回来。看着青玉把账本分别摊开:

“这是我们屋里头的物品登记册子,但凡登记的都是公中的,损坏了都按折旧赔偿。”

“哎呀,快看看这几个大胆瓶,都是不是要赔,要赔多少钱?”

朱玉做了王瑾仪的掌事,第一个就想到了易损物品。王瑾仪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人,纷纷翻找登记册子,。

屋门两侧,立着两个比青玉还要高一大截的大胆瓶,看了登记册,是登记在母亲名下,经手人写的青儿。

也就是说,但凡有损坏定要二房出钱赔的,青儿是要领罚的。这回王瑾仪再也笑不出来了。

王瑾仪前世,就曾听说过琅琊王氏。王家,延绵兴盛了近千年。现下看来,是有原因的,这一套管理的法子只要不变,很难被打倒。

当然,遇到王朝更迭连根拔起,也就不用再提了。

现在,王瑾仪就急的别提了。

几个人先把屋里所有的瓷器,都检查了一遍,又把屋里的东西都核对过,屋里几乎连床上的帐幔和帐勾,都是公中的。

好像只有刚刚,朱玉拿着的小姐的妆奁里的东西,没有登记。

都核对完,主仆四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了声音。

主仆心里都清楚了一个现实,这屋子里除了门窗上,每年更换两遍的明纸之外,只要坏了的都得赔。

任何损坏都得回禀!自己立了账,就归账头管。

这屋里有损坏肯定是王瑾仪赔,肯定是朱玉第一个受罚。

朱玉现在彻底吓傻了,进了王家一分钱还没给家里赚,先担了一堆责任,还要面临考核扣月钱,屋里的物品丢失追责等等。

这几个人和这院子一进套一进的,要说丢东西,是不太可能了,那仅仅损坏这一项,也够一呛!也赔不起呀!

朱玉吓得直接坐下了。青玉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都有些怨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账了。

“如果当时夫人问我,我说不会就好了,这下咋办呢?”

奶娘是这屋里唯一一个成年人,但现在她也不知道咋办,屋里一旦有了损失,谁也跑不了。

那半个月的月钱扣的,她现在眼光永远离不开小姐,宁愿自己摔个嘴啃泥,也不能让小姐有一点磕碰。

真的,这回咋办呢?

王瑾仪毕竟带着前世记忆,怎么说也不是一个3岁的小孩,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要不瓷器固定一下。”

朱玉瞪着小姐。“姑什么定?”

青玉似懂非懂,

“都用绳子系住?省得碰到是吧?小姐。”

奶娘说道:“那多丑啊。”

青玉说:“那咋办呢?一旦坏了我们三个也赔不起呀。”

王瑾仪奶声奶气的加进来:“是四个人。”

还用短短的手指,指着自己,也加进了赔偿的人当中。

“是四个人赔不起。”

西厢房里一片愁云穿惨淡,除了王瑾仪以外,那3个人是真愁,完全忘记了主仆身份之分。

王瑾仪坐在榻上,这3人坐在榻下的脚踏上。再没了做任何事的心思。

王瑾仪更多的是想,给这刚刚结合起来的3人小组,一个共同面对问题的机会。

让自己人,能快点成为一个小团体。

为此也像模像样地跟着唉声叹气,看着急得都要哭了的朱玉,自责连连的青玉,怕再被扣钱的奶娘。王瑾仪终于发话了:

“我们让它立住不动,就不会坏了。”

激烈的讨论开始了,从用线系住,再到用装饰璎珞固定,三人不断互相交换意见。

王瑾仪觉得配重,或者在底部固定更靠谱。

很想给三人出个主意,但人设不能崩啊!谨慎的考虑之后,不能再出任何主意了。

看着青玉出了西厢房,上库房去领丝线,朱玉几乎是含着眼泪,抱着门口的大胆瓶,回头看着小姐手边官窑细瓷小茶碗。

王瑾仪赶紧把小手儿从茶几上拿了下来,乖乖地两手交握在身前,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朱玉向小姐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奶娘也不轻松,把从库里领的给王瑾仪做衣服的布料,左叠右叠,把剩的布头都装成了一个包裹,生怕给自己、给他人带来麻烦。

然后到里屋,打开小姐衣柜把被褥、衣裙、鞋袜等等,都归置了一遍。

每样东西都数着数,生怕青玉回来前忘掉,就等青玉回来报账。

青玉去时一阵风,回来磨洋工。

朱玉急的火上房,青玉还没回来,待到青玉慢慢蹭进屋里,低低的声音说道:

“库房不给这么多丝线,还去报告夫人去了。”

现在不是朱玉要哭了,听到这话三个人都要哭了。王瑾仪觉得三个人的团结意识,考验的可以告一段落了,还是本瑾仪出马吧!于是跳下座榻,

奶娘从屋里跑出来,跟在小姐身侧。

王瑾仪真心觉得,扣奶娘半个月的月钱,奶娘是有点冤,只好尽量配合奶娘出了西厢房。

母亲刚好从自己房门出来,后面跟着青儿,看着女儿,带着蔫头耷脑的三个人向上房而来,就站在廊下等着主仆几人。

心想:这孩子尽管只有3岁大,却很有主子样。

见礼完毕,母亲开口了:

“瑾儿,你房里为什么要领丝线呢?你可知道6包彩色丝线,这么多可以绣一个大屏风,绣嫁妆都用不了,说说要做什么?”

王瑾仪觉得靠着这3岁的小嘴说不清楚,拉着母亲的手往西厢房扯。

顺着女儿的拉扯进了西厢房,看着榻上瘫着的账册,再看看,翻的各种叠好没叠好的物品,真是一言难尽。

:“朱玉,说说怎么回事儿?”

朱玉没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青儿脸上马上严肃起来,说话也严厉了:

“这是做什么?昨儿个刚讲的,都忘了?这是谁家的规矩。”

王瑾仪上前把三人护在身后,像个张着翅膀的老母鸡,护自家的小鸡崽的样子。

:“青儿,朱玉也是掌事丫头!”

青儿笑了:“小姐说的是,掌事就要有掌事的样子,没事儿就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我没教过,王家也不容这样的下人!”

朱玉一听害怕了,直接跪下了,紧咬住嘴唇不敢再哭了。

其实,青儿和去了的徐嬷嬷,都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亲信,两人平日很是亲近。

对朱玉严格,也不过是怕一个小孩子,进府就做管事,眼高于顶,将来会给夫人和小姐惹麻烦。

没想到,朱玉对进府来管理小姐的事,认识不足,以为自己在家能把一家的吃穿用度都能搞好,管一个3岁孩子的事情,自己的能力绰绰有余。

可没想到,才刚刚第一天,要记清小姐房中的摆设还要考核,就把朱玉难住了。

这会儿又出了这冒领丝线的事,自己真的感到有嘴也说不清了。

母亲及时的出声解了朱玉的困境。

无论是出于与徐嬷嬷的主仆之情,还是对女儿立账的考验,都没有难为刚来的朱玉的必要。

:“瑾儿你来说,出了什么事?”

王瑾仪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娘亲……”

于是,王瑾仪从青玉领账,到核对房中物品,再到讨论后决定固定易碎物品,稚嫩的声音讲了一通,母亲不做声地看着主仆四人。

仆人们恭恭敬敬,主子敢于担当,尽管这主子还太小,肩膀还很稚嫩。

王瑾仪坚定地说:“让青玉领丝线固定的法子是我想的。”

母亲点了点了头:

“今天第一天立账,王瑾仪管理不当,应该受罚。”

朱玉膝行向前:

“夫人不怨小姐,是我做的不好,我还不懂怎么作个掌事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