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冰走上前,不咸不淡的说道。
“方唐镜,你与龌龊小人为伍,也把我们看成是与你们一类人了吗?”
“我们不是要害你的家人,相反是在救他们,你在李县令身边做师爷多年,不用我提醒,论律法你比我懂的多。”
“你所犯的罪,你自己也心如明镜,曾大人上报朝廷,把事弄大,按律法来办,你的家人脱不了被连带的结局!”
“但按人情世故来办你的案子,我们能保你一家老小周全,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同样留给你选择的机会,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握在你手里,就看你的了!”
师爷没有反应,双眼挂着泪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佟冰,他妻子收起哭泣,对他道。
“相公,你为李县令任职的期间,奴家就耳闻那李县令不是什么好官,奴家早就预感到你可能会有今天,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奴家只恳求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奴家不怕死,只不想让小糖小玉还有母亲受你连累。”
“就因你的固执,带上一家老小奔赴黄泉,你愧对亲人,如何面对祖列祖列宗啊!”
师爷忽然醒悟,表情有些犹豫之色。
佟冰趁火打劫。
“我们的目的,是要扳倒李县令,你仔细想想,针对你,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
“你只要站出来承认你和李县令是如何陷害何知县的罪行一说,巡抚大人会保你家人不受牵连。”
曾浩宇看了佟冰一眼,这小子,又甩个锅给他背,不过又一想,只有他这个身份,才背得动这口锅。
再说了,大黔的律法是过于严,一人犯事全家遭殃,方唐镜犯事是他个人行为,他的妻儿老小是无辜的。
他也不想看到他们因方唐镜而受连累,于是点头答应。
“方唐镜,只要你配合我们扳倒李县令,老夫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不会收缴你的赃银,全给你妻儿老小,相信这笔钱也够他们生活了!”
师爷低头犹豫一会,开口道。
“我不会帮你们的,因为你们根本帮不到我,何知县的女儿秋蝉不会放过我,何县慰的驼背儿子不会放过我,受害的千千万万百姓不会放过我!”
“我的罪孽深重,我让他们家破人亡,他们也会以牙还牙,让我家破人亡,没有任何人会原谅我的。”
“可恨啊,我为了家人能过上好生活,才走的不归路,到头来,反害了我的家人,可怜我的小糖,小玉,刘氏,母亲,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师爷边说边又大哭,佟冰道。
“你能说出这些,证明你还有觉悟,还有良知,但有一点你错了,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认为的绝情。”
“他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害的他们,他们就让谁得到惩处,无辜的家人,他们都会不失良知的宽恕,请你不要把人心想得如此丑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一般!”
“换言之,有这机会你不为一家老小作想,还指望已经放弃你的李不歪狗县令救你,有可能吗?”
“我要让你清楚一点,你配合我们,不是在赌,我虽恨你,但我与巡抚大人,还有秋蝉姑娘,我的账房先生何启航,都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话都到这份上了,方刘氏急得捶打了师爷一下。
“你再执迷不悟,害得小糖小玉流落街头当乞丐,奴家被送去丽春院,那奴家决定带着他们一起死!”
方刘氏不像是用激将法,她倒像说出的内心话,哽咽道。
“因为……因为那样活着不如猪狗,死了……总比活着的好!”
师爷全身打了个激灵,他想到被他们害到丽春院如花少女秋蝉,过着受人凌辱的日子,生不如死。
想到被他们害得在街上乞讨的儿童,被官差打断脊背骨变成驼子,过着炼狱般的生活。
他看着天真的孩子,看着坚贞的妻子,点头了。
“我配合你们,我知道我难逃惩处,我的条件就只一个,我帮你们扳倒县太爷,不,扳倒李县令后,你们要保我妻儿老小周全。”
“保他们不被仇人报复,除我给他们的银子外,你们再给一千两银子,不能少,少了他们不够生活,不能多,多了难免有歹人惦记。”
“另外,你们给我留个全尸,托人送回我老家安葬,再次,给我留个脸面,在父老乡亲们面前说我是饥荒落下疾根病死的。”
这就是方唐镜说的只一个条件,虽然有点多,但也能办得到,佟冰与曾浩宇对视片刻,都点点头,满足了他。
师爷方唐镜见他们许了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随后道。
“巡抚大人,佟公子,我既然同意配合你们,就不会反悔,现在我与你们是同一战线的人,还请你们完全相信我。”
一切努力终于有了成效,佟冰与曾浩宇欣慰的笑了,正来不及高兴,方唐镜又要求道。
“我的时日无多,与家人是见一面少一面,请巡抚大人理解我的心情,能否开恩,让我的家人与我单独相处一会,我感激不尽!”
曾浩宇有些为难,不答应,似乎不近人情,人家刚许诺配合,会寒了人的心。
要答应,又不符合法规,怕留了空间让他们交流沟通了不该的话语。
短暂的思考,好不容易说服了方唐镜,为不生变故稳住人心,并表示信任,曾浩宇答应了。
佟冰曾浩宇二人退出了牢房,给他们留了时间和空间。
本想家人好久不见,又是生死离别之际,会依依不舍的长聊,可才一刻钟时间,方刘氏带着母亲和两个儿女就走出了牢房。
一家老小哭哭啼啼,看得出来很是舍不得方唐镜。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佟冰和曾浩宇商量,为防夜长梦多,明天就捉拿李县令,升堂将他的罪坐实。
也防上面的势力插杠,捉拿审讯都得速战速决,争取在上面反应过来的间隙,把李县令的罪坐实,让他无法再翻身。
方唐镜的家人,佟冰自然不能带走,一是有李县令和蛮鳄帮虎视眈眈,佟冰带上只会增加危险。
二是明日捉拿李县令,升堂时方唐镜看到家人在,也好放心的供罪指认,再说了巡抚衙门有士兵把守,自然要安全得多。
议定后,佟冰带上他的重甲骑兵,告辞回了酒坊。
终于,可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李不歪站不正一倒,佟冰再无太大的后顾之忧,可以再放心赚钱了。
把酒坊和酱油坊正常生产起来,肯定,饥荒还没完全过,生意当然大不如前,可难不倒佟冰。
他具有现代人的知识,还有大量的生财之道,再折腾折腾,把王富贵再打下去,再次坐上大定城首富的宝座。
今夜他高兴,兄弟们也高兴,大家聚一起小酌了几杯。
程奎庵的媳妇珍妮来到大黔国后,很喜欢这里,更喜欢酒坊的白酒,每晚喝了,都会陪程奎庵狂欢到半夜。
只是现在她不能喝了,他们无节制的狂欢把珍妮肚子搞大了,珍妮要忍嘴养胎呢。
佟冰微醉,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李县令挣开带上的枷锁,重新戴好乌纱帽,嘲笑佟冰。
“哈哈哈,小崽,你玩不过本官,看看吧,本官还是原来的样子,怎么着!”
说罢命人将佟冰拿下,要砍他的头,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时,佟冰惊醒。
这时大勇边穿衣鞋边跑来喊佟冰。
“八爷不好了,巡抚大人那边差人来报,说方唐镜的家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