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拿出来的资料，击垮了高琳最后的防线。
李元生出卖了她。
这是不争的事实。
高琳面若死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张恪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高科长，这些特殊油墨和纸张，是做什么用的？”
高琳嘴唇翕动了几下，声带嘶哑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张恪在她身前蹲下：
“让我们来猜一猜，最近宁州市面上，出现了一批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假钞……”
假钞两个字出口，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高琳，彻底放弃了抵抗。
“我不知道，我发誓真的不知道顾明远这王八蛋，要那些特殊油墨，是用来印刷假钞的……”
高琳再也保持不住高冷女神捕的人设，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自己也是被顾明远欺骗的受害者。
“你们要相信我，真的是被顾家父子给蒙蔽了……”
高琳戴着手铐的双手，拼命抓住张恪的警服袖口，仿佛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恪没有挣开，蹲在她对面目光炯炯的盯着高琳。
“我说，我都说……”
高琳的防线，终于被突破，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负责记录口供的刘姐刘美彤，樱桃小嘴张得比打哈欠的河马都大。
自己跟纪头儿辛苦了半宿，还比不上张恪拿出来的两张纸。
只有她知道，牛皮纸袋里的资料，仅有最上面三张有字，其他的都是大白纸。
如果高琳咬死了不说，警方也没办法。
张恪却在她神经最紧张的时刻，连唬带诈，令得原本想顽抗到底的高琳，自乱了阵脚。
纪凡比她好一些。
虽然也被高琳嘴里吐露的案情，吓了一大跳，却还没忘了本职工作。
用手推了刘姐一下，纪凡第一时间按下了桌上的录音机开关。
刘美彤一惊而醒，赶紧拿起笔开始记录。
防线一旦突破，高琳并不比她审讯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悍匪强多少。
她将自己跟顾家勾结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
高琳以沐阳女神捕的身份，高调进入市局宣传科。
当时的她，还只是一名副科长。
偶然的一次机会，认识了事业正处于起步阶段的商人顾明远。
当时的顾明远，正在筹备建一座宁州最豪华的会员制娱乐场所。
众所周知，这种生意除了需要资金，还要背后有强大的人脉。
要不然，光是每天的检查都能让你抓狂。
顾明远得知高琳是大名鼎鼎的沐阳女神捕，当即欣喜若狂。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脉么。
打那时候起，他就借着各种由头，隐晦的给高琳送礼。
高琳当然是来者不拒。
顾明远能把生意做到堪比皇廷集团，跟他懂分寸知进退有很大的关系。
开始他送给高琳的，都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
慢慢的，彼此非常熟悉了之后，顾明远逐步将礼物的档次提高。
去年的时候，更是豪掷千万。
听到这里，张恪打断了她的话：
“高科长，顾明远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就是为了那几桶特殊油墨和纸张？”
高琳双目无神，木然点了点头：
“对，这些东西，是我当上宣传科长之后，利用工作的便利，向上面打报告批复下来的。”
张恪长出一口气。
这些人为了利益，竟然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能够印刷纸币的油墨和纸张，都是特制的，一般人根本没机会接触。
当然，这并不包括警局。
也只有高琳，能利用宣传科需要用到特殊油墨纸张的借口，弄到这些东西。
“高科长，你一共给了顾明远多少油墨和纸张，他又是在哪里印刷出来的假币？”
这个问题很重要。
到现在为止，警方根本没有掌握到一丝一毫假币印刷厂的蛛丝马迹。
若是顾明远的被抓，导致假币泛滥开来，无疑会对宁州，乃至整个汉东省的经济，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
这个后果，莫说张恪承担不起。
就算是市局的几位大佬，莫宏伟杜建国这些人，也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张恪问出这句话，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听错任何一个字。
高琳摇摇头：
“假币加工厂那么隐蔽的地方，顾明远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至于特殊油墨，我只给了他三桶，再加上7刀特殊纸张。”
张恪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高琳没有撒谎，那么顾明远的假币，并不能印刷出来太多。
特殊油墨和纸张这种东西太重要，高琳根本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这伙人只能一点一点的套取。
这也导致了宁州市面上，假币不算太多。
正想着，高琳突然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重磅消息。
“顾明远印刷假币，并不是一个人在做，他背后还有一个人……”
张恪一惊，厉声追问道：
“跟顾明远合作的人是谁？”
高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顾明远从来不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只是在一次酒会上，他稍微喝多了些，跟我吹牛说：
咱们的事根本不用怕，就算是被警方抓到了，也有大人物会帮忙捞出去……
我当时还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张恪瞳孔急骤收缩：
“那顾明远是怎么回答的？”
高琳缓缓摇头：
“他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告诉我，那位大人物，在宁州跺一脚地皮都会颤抖，
而对方，也正是他的合作伙伴……”
张恪两道剑眉紧紧蹙到了一起：难怪顾明远被抓之后，显得有恃无恐。
原来他还有后手。
不出意外，高琳口中的大人物，就是这件假币案背后，最大的幕后黑手。
跺一脚宁州都会颤抖？
会是谁呢？
高琳的供词，不但吓到了张恪。
就连做记录的刘美彤和纪凡，也是惊得划破了好几张纸。
原本只以为，高琳招供之后，警局能抓到一条大鱼。
结果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大鱼，分明是蓝鲸。
只依靠宁州市局，恐怕还没办法单独侦办这么大的案件。
躲在顾明远背后的不管是谁，都肯定是宁州市里排前几位的存在。
这几个人，随便拿出一个，都不是市局能查的。
案子侦破到这个地步，似乎遇到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