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宁州市警局重案组的小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
顾南霜将手中的文件夹放下,凤目扫了一圈,突然开口问道:
“张恪呢,怎么没来?”
纪凡心里咯噔一下,他还真没想到,这位老弟胆子越来越大,连每天一次的案情通气会,都敢不参加。
“头儿,他们……或许是调查的时候有了发现,所以……嗯,才耽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底气略显不足。
就算没时间参加通气会,总能打个电话回来吧!
这么不声不响的缺席,换了谁能不发火儿。
顾南霜的脸色不太好看:
“打电话问问,他搞什么鬼!”
纪凡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他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跟张恪把口供对好。
顾南霜洞彻了他的心思,森然道:
“就在这儿打!”
女队长发了狠,这次要收拾一下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省得他以后恃宠而骄。
纪凡一张大脸垮了下来,磨磨蹭蹭的掏出手机:老弟,哥哥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顾南霜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着脸也不催促。
纪凡实在是拖延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找到张恪的号码,一狠心准备点下去。
手指跟屏幕将触未触之际,小会议室的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风尘仆仆的张恪,带着陈宏辉踏步而入。
“顾队,老纪,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纪凡长长松了口气,故意黑着脸道:
“张恪,你为什么迟到,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一边喝骂,一边拼命使眼色。
顾南霜冷着脸:
“行了,别跟我唱双簧,再使点劲儿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纪凡的小动作被发现,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觉得,张恪迟到或许有特殊原因嘛!”
顾南霜没好气的,瞪了自己的副手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自打见到张恪,就跟他臭味相投。
能让纪凡冒着风险打掩护,整个3队也只有张恪能办到。
自己这个队长,在他眼里都没有这个地位。
顾南霜咳嗽一声,顺着纪凡递过来的台阶道:
“既然纪副队长说情,那你就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迟到。”
张恪讪讪一笑:
“顾队,老纪,首先要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打电话回来说一声,都是我的错……”
顾南霜美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这混蛋认错态度良好,待会儿可以用这个借口,免除对他的处罚。
张恪诚心正意的鞠了个躬,这才说出了自己迟到的原因。
“顾队,老纪,我和陈哥去了一趟青松岗……”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俩半天时间,竟然跑了100多公里。
难怪整个人看着很疲惫。
顾南霜柔声道:
“身体是自己的,你那么拼命干嘛……”
一句话没说完,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纪凡心里尤其不是滋味:好像我跟大兴他们,也挺辛苦的。
跟张恪一起进来的陈宏辉,目光更是如同见了鬼一样。
原本以为,张恪的正牌女友不是那位律师同学,就是皇廷集团姜家的大小姐。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跟他也是关系匪浅。
刚刚那句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陈宏辉诧异的同时,也有些郁闷。
来回奔波200多公里的人,好像也有我。
怎么就没人,对我说一句关心的话?
老陈脑子里,瞬间出现一句跟纪凡相同的话:人比人,气死人啊!
顾南霜一句话出口,也感觉到了语气的不对劲,忍不住俏脸一红:
“那啥……我是说,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她这种强硬扯开话题的本事还不到家,3队的警员脸上,都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头儿对张恪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
平常雷厉风行的顾南霜,满脸的窘迫,大家只觉得好笑。
队长再厉害,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已。
她平时的严厉,或许只是故意做出来,对自己的保护。
张恪没敢笑。
惹恼顾南霜的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顾队,中午的时候,我跟陈哥去了一趟通讯公司……”
顾南霜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你是想以卡找人?”
这条思路,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会议室里的其他警员,也是面面相觑。
张恪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论如何复杂的案件,到了他手里,总会很轻易就能找到破局的思路。
纪凡一张大脸垮了下来:打赌的那桌酒席,目前看来已经输掉了一多半。
自己带人忙活了一天,丝毫没找到线索。
人家张恪只是去了一趟通讯公司,说不定已经拿到了破案的关键证据。
张恪叹了口气:
“顾队,老纪,宁州的三家通讯公司我都查过了,没有找到左宏盛身份证号码开户的记录……”
屋子里都是老刑侦,张恪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警员吕大兴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三字经:
“xxx,姓左的人渣倒是机灵,猜到早晚有一天会被咱们查到头上,所以用别人身份开的电话卡。”
大家都泄了气。
要真是这样,想在宁州几百万人口中,找到属于左宏盛的电话卡,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南霜目光一闪,问道:
“查左宏盛的电话号码,跟你们两个去沐阳警局,有什么关系?”
张恪淡淡一笑。
顾南霜能坐上重案组队长的位子,依靠的可不是她爹顾正杰。
这丫头本身也有两把刷子。
这句话,正好问到了要害之处。
“顾队,你猜的没错,左宏盛这家伙很狡猾,开卡不用自己的身份证。
可他要将死者卖给别人配冥婚,这么隐秘的事,一定不可能用其他人的手机……”
顾南霜大喜,用力拍了一下手掌:
“没错,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左宏盛再傻,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纪凡在一旁听得着急,大声道:
“老弟,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这次去青松岗,有没有拿到电话号码!”
张恪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电话是拿到了,不过不是手机号码,而是一个座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