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墙角,一个脑袋“嗖”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好险好险,差点儿被那小子发现。”
中年男子心虚的拍了拍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妈的,要是出了纰漏,老子能放过你,老板也不会饶了你。”
刚刚探头出去的男子,愁眉苦脸的求饶:
“左哥,您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左哥脸色一寒:
“老子早晚得被你这混蛋的好奇心害死!”
第一个男子陪着笑:
“哥,这不是第一次送货,没见过娶鬼媳妇儿的,好奇嘛!”
左哥脸上不好看:
“你特么的,总是有借口!”
他有点儿后悔,带这个菜鸟来送货。
“山子,你摸过去通知主家,快点儿把程序走完,结了尾款咱们离开这鬼地方。”
叫山子的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敢拒绝。
借助障碍物的掩护,绕了个大圈,朝屋子摸了过去。
另一边的张恪,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刚刚只是一瞥,他已经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正是公交车上那两个带行李箱中年男子,其中之一。
原本消失的怀疑,重新升了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也在这里?
张恪的职业,让他对一切的巧合,都抱有怀疑态度。
当然,也只是怀疑。
张恪不会蠢到,只是因为一个怀疑,就在别人家大吵大闹。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梁丽娟笑着拍了儿子一下:
“小恪,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张恪不动声色:
“妈,我谁也不认识,就是瞎转悠,表姨呢?”
“她呀,有人过来找,去忙活别的了!”
梁丽娟细心的拍了拍儿子衣服上的尘土,叮嘱道:
“别乱跑,这种事儿禁忌很多,咱们可不能冲了主人家的晦气。”
张恪嘿嘿一笑:
“妈,我知道。”
母子俩正说着话,负责忙前忙后的司仪,突然站到院子中间大声道:
“时辰不早了,老亲少友都搭把手,送小夫妻回他们自己的新房子……”
张恪心里一阵别扭。
这人口中的新房子,指的无疑就是坟地。
青松岗来帮忙的乡亲们,听到司仪的指令,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麻绳,绑在木箱子上。
麻绳两头,穿了手腕粗的杠子。
红纸写成的牌位,被放在一只七彩尾羽的大公鸡背上,由专门的人抱着。
司仪叉腰站在院子正中,深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
“吉时已到,起轿~”
八名膀大腰圆的山里汉子,猫腰将杠子搭在肩膀上,随着司仪的一声大吼,将木箱子用力抬了起来……
“咔吧”一声脆响。
绑住木箱子一头的麻绳,毫无征兆的断开。
木箱子猛的栽在地上。
负责抬箱子的几个人猝不及防,被闪了个趔趄。
一具裹着红色绸布的女人尸体,从翻倒的箱子里滚了出来。
“新娘子,新娘子……掉出来啦……”
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原本嘈杂的农家大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思想守旧的村民眼里,现在的这个局面,无疑是极为不祥之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直直看着主家的老太太。
张恪的二表姨目瞪口呆,扎撒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仪是村子里经验最为丰富的老人,目睹如今的场景,应变还是很迅速:
“新娘翻身,家中穿金戴银~”
喊了一句,他立马给呆若木鸡的村民使眼色:
“快点,把她装回去。”
愣住的村民如梦方醒,七手八脚抬起滚出来的女尸,想要再次放进木箱中去。
“住手,都不要动!”
突如其来的大喝,吓得在场之人整齐的一哆嗦。
主家老太太更是脸色大变。
“谁,谁在我儿子的婚礼上捣乱?”
梁丽娟满脸焦急,死死拉住儿子的胳膊:
“小恪,别过去!”
张恪深吸一口气,推开母亲的手臂,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我喊的!”
他也不想多事。
可现在这一幕,自己如果不出面的话,后续也许会更麻烦。
主家老太太对张恪怒目而视:
“你谁家的?”
梁丽娟满脸陪笑,紧跟在儿子身后跑了过来,拼命将张恪往回拉:
“二表姐,这是我那个当警员的儿子,小恪!”
她亮明儿子的身份,是想震慑住在场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主家老太太听到张恪的身份,眼珠子都红了。
“我儿子就是被警员害死的,你今天又来捣乱他的婚礼,这是不打算放过他……”
老太太埋头朝张恪冲了过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梁丽娟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儿子,立马挡在前面:
“表姐,有话好好说,我家小恪不是坏人……”
主家老太太被村民拉住,隔着老远用脚朝这边不停的蹬踹,嘴里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在场所有人,看向张恪的目光,也都带着古怪。
破坏别人冥婚,是要结下生死大仇的。
张恪苦苦一笑。
他也知道,不是忌惮自己的身份,这群村民说不定已经动手打人了。
只是自己发现的状况,让他没办法后退。
“表姨,诸位长辈,请听我解释!”
没人听他的。
几名主家的女眷,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
特别是那位二表姨。
如果不是被拦着,估计现在张恪最低也是个满脸开花。
“梁丽娟,你滚,带着你的儿子快点滚出去,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门亲戚……”
表姨的矛头,转移到了老娘身上。
张恪脸色沉了下来。
事情是自己挑起来的,村民们怎么骂都可以。
但是骂到母亲头上,他就忍不了。
“表姨,我敬重你是长辈,再要是胡闹下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主家老太太对着他啐了一口:
“小畜生,有本事你翻脸啊,最好把我枪毙……”
刚刚那位司仪,也是满脸不悦的走过来,指着张恪的鼻子:
“小伙子,别以为自己是警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俺们青松岗老少爷们儿,也不是好惹的……”
张恪差点儿气笑了。
这群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他指着从木箱子里滚出来的女尸,大声道:
“知道那是谁吗?
告诉你们,这个你们眼中的新娘子,很可能跟一件人命案子有关,不怕惹祸上身的,尽管跳出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