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五仙洞借天买寿案,重案组警员们彻底放松了下来。
纪凡搂着张恪的肩膀,笑嘻嘻的道:
“老弟,待会儿下了班儿,去皇廷大酒店,好好喝一顿,哥哥我请客!”
这小子是个宝,最近几桩大案的破获,他出力很大。
有些关键线索,更是他发现的。
纪凡有预感,张恪不会待在白阳镇警署蹉跎岁月。
迟早有一天,他能进入市局重案组。
早点儿跟他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
3队的其他警员吕大兴,陆姐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听到纪凡要请客,七嘴八舌的起哄道:
“去去去,大家都去,难得纪头儿这只铁公鸡要出血,大家一起去吃穷他!”
纪凡脸色臭臭的。
他最烦别人叫自己纪头儿,这让他总是想到旧社会青楼里的老鸨子。
纪头儿,鸡头,不能说是差不多,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可惜,这次是3队的所有人都在起哄。
法不责众,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靠,你们这群家伙拿到的奖金也不比我少,凭啥要老子请客!”
五仙洞借天买寿案被破,局里又大方的给了一笔奖金。
不多,只有块钱。
3队的每个人,能分到2000块。
就连编外人员张恪,获得的奖金也跟大家一样多。
其实以他在案子里的出力程度,完全可以单独获得一笔大奖励。
顾南霜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张恪在还没调进3队的时候,就被队友们觉得在搞特殊。
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利。
左右不过是几千块钱而已,没必要因小失大。
在顾南霜心目中,张恪迟早是3队的人,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莫宏伟不可能一直压着一个人才。
现在看来,女队长的策略很成功。
张恪跟3队成员之间的关系,处得比她预计中还要好。
看着如同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的张恪,顾南霜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张恪迟疑了一下,腼腆的道:
“老纪,不好意思,这次任务结束,我想回家看看父母。
至于喝酒,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聚!”
纪凡愣了一下,随即豪爽大笑:
“没关系,老弟你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叔叔阿姨。”
吕大兴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纪头儿,张恪不去没关系,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保证把你的奖金,花到一分不剩。”
纪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赶苍蝇般挥手:
“滚滚滚,你们这些混蛋,就没安过好心。”
重案组的大办公室里,传来一片大笑声。
张恪眼里闪过一道光,慢慢退了出去。
他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没有勾心斗角,大家都像兄弟姐妹一样。
当然,要是李爱国这家伙能调走,那就更完美了。
纪凡提议一起去庆祝一下,其实他是很心动的。
只是刘全有那本记录的文字,却如同横亘在心中的一根刺。
张恪很想知道结局,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趁着所有人都在打闹,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慢慢退出了门。
张恪的老家,在宁州下属的沐阳。
这是一个县级市,人口不到40万,绝大多数以农牧为主。
张恪的父亲张行久,原本是矿上的一名工人。
因为工作原因,得了尘肺之后,便早早办理了病退。
尘肺,号称不死的癌症。
目前国内外都没有能够治疗尘肺病的药物和手段。
幸好,张行久的病发现较早,还不算太麻烦。
只是缠绵病榻十年,也早就消耗尽了家里的财力。
张恪念高中的时候,家里已经全靠母亲那点儿微薄的工资度日。
实话实说,以张恪高中时的成绩,原本可以考个更好的学校。
之所以会报考警校,完全是因为学杂费全免,还管吃住。
大巴车慢慢停下,耳边响起机械的电子合成音:
“尊敬的乘客朋友,沐阳客运站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下车,祝您旅途愉快……”
一连两遍的报站声,打破了张恪的思绪,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背起包随着人流下了车,张恪深吸一口气。
城市里的空气,味道其实并不好闻。
只是张恪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
走出客运站,轻车熟路走到对面的站牌下去等公交。
张家住在城乡结合部,还需要换乘17路公交车才能到。
公交站台上人不多,除了张恪之外,只有两个粗手大脚,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也在等公交准备回乡下。
张恪心里一动。
从客运站出来,只有17路车是出沐阳城的。
这两个中年人,大概是跟自己一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
两名中年人穿的衣服倒是挺新,身边还放了一个特大号的崭新旅行箱。
只是这两个人的神态,似乎有些紧张。
张恪的目光看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躲闪着,不跟他眼神碰到一起。
张恪皱了皱眉头。
职业的敏感性告诉他,这两个中年人身上,也许有什么秘密。
不过看他们的长相,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
憨厚老实中,带着一丝怯懦。
张恪的犯罪心理学毕业成绩是满分,能从微表情上分析出一个人的心理活动。
这两个中年人,怎么看也跟犯罪分子沾不上边儿。
也许人家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而已。
自己这是跟纪凡他们在一起待久了,看谁都不像好人。
张恪自嘲的笑了笑,将头扭到了一边。
17路车来的挺快。
等了不到十分钟,一辆公交已经停在站点前。
张恪从前门上车,掏出准备好的两个钢镚,丢进了投币箱。
记得前几年读书的时候,公交车票价还是一元。
这几年物价涨了,公交车票也跟着涨了一倍。
身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那两名中年人,果然是跟他乘坐同一辆车。
他们正抬着那个大号的行李箱,往车上走。
车门狭窄,两个人抬着箱子很吃力。
司机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
“快点儿,别妨碍其他人!”
张恪心中一动,伸手去帮中年人拉箱子……
谁知道那人却跟被蝎子蛰了一样,快速的侧身,挡开了张恪的手:
“不用,我们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