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紧跟着老鸨子扭着水桶腰,踩着咯吱作响的木制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强忍着不适,抬头看向楼梯的拐角处,只见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木地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他脚下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身后的老鸨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军官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混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让他更加恶心想吐。但他顾不得那么多,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稳了身形。
老鸨子这才松开他,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晦气」。
军官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快步走上二楼。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李昊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原本怒火中烧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李昊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地上的尸体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度。
军官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那堆血肉模糊的碎块,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你,你,你干的?」
李昊然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微微挑眉,反问道:
「怎么?长官也是来让我道歉的?」
听到「道歉」两个字,跟在军官身后的老鸨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连忙摆手,语速飞快地说道:
「不能道歉,不能道歉~千万不能道歉~~~这个是咱们雾霄城魁字营的副官刘庆云刘大人。」
老鸨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庆云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迁怒于自己。
「刘大人深明大义,不是那些宵小之徒可比,有什么冤屈,可以和刘大人好好说说,千万不能道歉啊。」
刘庆云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快要哭出来老鸨子,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李昊然,问道:
「你就这么把他们给杀了?」
「嗯,就这么杀了。」李昊然淡淡地回答道,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刘庆云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
他来回踱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回荡,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脏。
两圈走下来,他烦躁地将视线投向走廊尽头,那堆模糊的血肉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强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吸入肺腑。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他转身看向李昊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
「壮士在城外屠戮异军,我等钦佩其血性,可你杀的那些是回字营的士兵,倒是有些难办,待我回去秉明李将军再做定夺。」
李昊然见对方并没有要立马拿他问罪的意思,便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侧过身,朝着楼下喊道:
「王超,马含,叫十个兄弟,上来收拾一下。」
刘庆云也朝着敞开的窗户下方喊了一声,很快,一队士兵便训练有素地冲进了妓馆。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尸体拖到一起。
对于那些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直接装入麻袋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厮杀。
「哗啦啦啦~」
几盆混着血污的脏水从二楼倾泻而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站在楼下的几个小二的鞋。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跑到楼梯口,开始手忙脚乱地帮忙清理地上的血迹。
水流冲刷着地面,将那刺眼的红色一点点地稀释,最终消失在青石板的缝隙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即使经过了反复冲刷,也依然挥之不去,仿佛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残酷的一幕。
「好了,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还没请教壮士性命?」
刘庆云看着焕然一新的走廊,脸上阴郁的神色一扫而空,他转身看向李昊然,抱拳问道。
李昊然见对方如此客气,也拱手回了一礼,语气轻松地说道:「齐天大圣。」
听到这个名字,刘庆云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好名字,好名字。」
见事情已经结束,便要转身离去。
我可不是小气的人,伸手往胸口乾坤袋里一掏,指尖触碰到一阵冰凉,
接着便是一阵粗糙的摩擦感,从触感和重量来判断,这次应该能拿个八九不离十了。
「嗯··这么多应该够了。」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后拎起一袋子沉甸甸的粟米,朝着刘庆云的方向轻轻一抛。
「刘大人当心!!」
一旁的老板娘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袋子的大小,便瞬间花容失色,扯着嗓子提醒道。
刘庆云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反应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
他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正朝着自己迎面飞来。
凭着多年训练出的本能,刘庆云自信地伸出双手,准备稳稳地接住这个「礼物」。
「咔咔~~」
然而,就在双手触碰到袋子的那一瞬间,刘庆云脸色骤变,双臂被巨大的冲击力压得向后弯曲,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袋子的重量,脚下急忙发力,蹬蹬蹬地向后退去,试图卸掉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
「咚」的一声闷响,刘庆云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出丑。
他顾不得后腰传来的阵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麻布袋子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粟米,几乎将他的整个上半身都遮挡住了。
此刻的刘庆云脑中悲喜交加,既想要发作,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操,谁他娘的送礼直接拎着一袋粮食砸的!!!这他娘的可是一袋粮食啊!!!」
他一边心中腹诽,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腰,可脸上却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