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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翊对待韩翎一的态度,总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距离感,仿佛靠近便是踏入雷区。

然而,回忆起昨晚寿宴上,韩翎一那及时伸出的援手,拒绝她的来访似乎又显得太过冷漠无情。

沈冰凝正欲命人召韩翎一入内,蓦然回首,却发现身边的贴身侍女清儿面带忧虑。

“她昨晚帮了我,我不过是想请她来品茗一番,以表我对她的感激之情,其他的并不会轻易承诺。”

沈冰凝急忙解释,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清儿的眉头仍未舒展,“小姐,您可要记得这话,不可随意许诺于人。”

沈冰凝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诚恳,“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在清儿提及的箫翊与韩翎一背后那复杂的往事中,沈冰凝对那位被世人称为暴君的箫翊,生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同情。

那是一段交织着爱恨情仇的过往,箫翊的母亲原是韩国贵族之女,自幼与淮西郡王定下了婚约。

但在战争的洪流中,其母与家族失散,偶然遇到了燕国的先王,也就是箫翊的父亲。

先王对她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地将她接入燕宫,册封为嫔妃。

然而,在箫翊九岁的那一年,先王突然病重,而兴平郡王乘乱攻入宫中篡夺了王位,宫廷内外一片混乱。

就在这动荡之际,箫翊的母亲竟选择离开燕宫,返回韩国,并在那里与淮西郡王完婚,次年诞下了翎云郡主。

此事不仅让先王对箫翊产生了深深的嫌隙,也让宫中之人对箫翊多了几分轻视。

先王在箫翊十二岁那年抑郁而终,箫翊继承王位后,虽然因着母子之情追封已故的母亲为太后,并宣布守孝三年,但那背后的复杂情感,却是外人难以窥探的。

沈冰凝在听完这段故事后,不禁唏嘘感叹,难怪箫翊的性格如此多变,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父病、叔叛、母弃、子孤独,再加上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自己却是在不被重视与人欺凌中成长起来,若此境还能保持宽宏大度的性格,那才真是不可思议!

在沈冰凝眼中,箫翊追封母亲为太后,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单纯的母子深情,更多的是对母亲的一种无声的责罚,让即使逝去的母亲也无法摆脱燕国太后的身份,无论生死都被炎家所束缚。

至于那三年的守孝,或许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身心俱疲的一个借口罢了。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思绪之中时,韩翎一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屋内,她温柔地唤了一声“嫂嫂”。

韩翎一虽然不令人讨厌,但因着箫翊的态度,沈冰凝也不敢与她过于亲近。

沈冰凝为韩翎一倒上一杯清茶,笑道:“请坐,叫我名字就好。”

韩翎一的笑容微微凝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这是哥哥的意思吗?”

箫翊从未明确说过,但若自己直接唤作“嫂嫂”,只怕会触怒箫翊,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说不是哥哥的意思,似乎也不妥,沈冰凝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昨晚在宴上弹的那首曲子真美妙,叫什么名字呢?”

“只是一曲《春日小调》,很普通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嫂嫂昨天弹的琴音。”

韩翎一坚持这样的称呼,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却倔强的坚持。

沈冰凝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透着坚韧的女子,没有再坚持纠正,而是起身走向窗边的书案,提笔开始誊抄昨晚弹奏的《高山流水》曲谱。

“昨晚借用了你的古筝,心中颇为感激。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赠送,这份曲谱,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谢礼,希望你能喜欢。”

韩翎一平日也喜爱抚琴,这份礼物自然是正中下怀,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曲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嫂嫂。”

沈冰凝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正准备委婉地提醒韩翎一该离开了,不料韩翎一却先开了口:“嫂嫂,我今天来……”

“郡主,我不过是一介宫妃,地位卑微,朝堂上的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冰凝连忙打断,以免话题陷入尴尬的境地。

韩翎一并未察觉到她的意图,一脸纯真地继续说道:“可哥哥心里有嫂嫂,嫂嫂的话,哥哥总会听得进去的。”

在韩翎一眼里,只要嫂嫂愿意帮忙,哥哥也许就能重新接受自己,回到曾经那段兄妹和睦的时光……

沈冰凝心下暗自苦笑,这箫翊何曾向自己展露过丝毫与众不同的温柔?自己这番无端的遐想,实在是有些多余而妄加揣测了。

韩翎一再次强调:“况且,娘亲在临终之际,心中最为挂念的仍是哥哥。”

对于箫翊与韩翎一之间的纠葛,沈冰凝本无意过多干预,但当话题触及到韩翎一已故的母亲,她心中那份想要维护公理的冲动便再也难以抑制。

“郡主,此等家务事,按理说并不应由我插言,然而既然提及了太后,郡主能否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处在危难之时,自己的亲人只顾及私情而置之不理,郡主心中难道不会感到寒意与怨怼吗?”

“正是因为哥哥承受了太多的不公,我才更要竭力去补偿他的缺失。”

“补偿?箫翊身为帝王,权利、财富、美人,凡尘中人所追求的一切,他皆唾手可得。郡主,你究竟要用何种方式去弥补呢?”

韩翎一目光坚定,回答得诚挚无伪:“我只想陪伴在哥哥身边,无论他有任何要求,我都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或许,他更渴望的是你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因为你的存在,只会让他一次次忆起被母亲遗弃的痛苦记忆。”

这话虽如利箭般锋利,沈冰凝却也狠下了心肠,直言不讳。

韩翎一脸上的震惊逐渐转为深深的失落与寂寞,“是我太过于自私,满心想的只是自我慰藉,从未真正站在哥哥的角度去思考过。”

作为母亲逝世后父亲另结新欢的结果,换做是自己,大概也无法坦然接受这样一个身份的存在。

担心自己的言辞过于严苛,沈冰凝连忙又出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