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再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从沉星·凯的车后座爬起来，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沉星·凯的车和白鸮的车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似。从内饰到音乐，都完全和白鸮的喜好不一样。
也和白晓自己的喜好不一样。
白晓在热烈而盲目的音乐声中迷失了几秒钟自己，才问：“我们这是到哪了？”
坐在前座的沉星·凯转头看她：“还有一半路程就到学院，你还能再睡会。”
白晓忧伤地长叹了口气，倒头躺回了座位上。
沉星·凯絮絮叨叨地说：“诶，你小心别压着你口袋里的九九。遥星好像躲在你耳朵里了，你也稍微注意一点。”
白晓放下了准备去摸耳朵的手。她坐起身，看沉星·凯还有什么要说。
沉星·凯笑着再说：“猜你想问白鸮去哪了？”
白晓配合地点头：“她去哪了？”
“我可不知道。”沉星·凯的脸上有点怨气，“她那种大人物，怎么会和我说她去了哪里呢，哈哈。”
她盯着白晓，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晓摸摸鼻子，“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对了，电子幽灵呢？”
“哼。”沉星·凯对她翻了个白眼，“她在你身边保护你呢。就是那个紫思达说不让她主动出现，怕再吓着你。”
白晓分辩：“我之前没被吓到……”
“少说点吧。”沉星·凯再翻了个白眼，“电子幽灵现在乐的和遥星掰扯呢。你以为她想管你的事？”
“哈哈……”白晓干笑。
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沉星·凯对她的意见就变得这么大了？
白晓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直接问沉星·凯。她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精神力往耳朵里探，和坠在耳骨内侧的一小片金属羽毛装饰连上。
白晓试探着问：“遥星？”
遥星平淡的声音响起：“我在。”
白晓松了口气，问：“昨天我睡着之后，白鸮和沉星·凯吵架了？”
“没吵架。”遥星说，“沉星·凯不想让白鸮去别的星系，但没闹成功。”
“白鸮要去别的星系？”白晓有点困惑，“不是要等我们和那个人鱼内线搭上之后，她再去联系吗？”
“嗯。”遥星说，“她说要避免和你扯上关系，就连夜出了01星系。”
白晓：“……”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白晓吐槽：“至于连夜吗……”
遥星轻轻笑了声，没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后，臭着脸的沉星·凯从前座转过头看她：“快到学院了，你检查下自己的精神力。”
白晓在沉星·凯的凝视中局促地点头。
她的精神力缓慢流淌，覆盖过位于耳骨上的小羽毛装饰，将它残余在外的一点儿细微的精神波动打扫干净。
她身上还有些别的残余精神力，都被她清扫到了浓度较低的状态。
沉星·凯盯着她看了会。她的精神力轻轻地触碰了下白晓，没从精神力中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沉星·凯这才勉强说：“行吧。”
她没给白晓和她聊天的时间，很快地顺着往下说：“前面就是学院了。如果你现在害怕了，想要反悔离开，还能现在就走。”
她眼瞅着白晓，话音微顿了顿，才说：“算了，我看你也不想跑。白鸮肯定什么都没和你说，你现在好好听着。”
“我姐姐甘雀·凯从小时候就一直在皇姐身后。”沉星·凯的语速很快，“如果见到她，记得歌颂皇姐的功德，但不能太过恭维，以免她觉得你是来和她抢皇姐的。”
“尽量不要和她独处。”沉星·凯往车窗外很快地瞥了一眼，语速再快了一截，“她天性残暴，喜欢杀人，性格反复无常。”
“如果我被她抓住……”白晓干笑。
“那你就努力活下来吧。”沉星·凯给她递了个同情的眼神，“好了，现在已经进入学院的外层封锁范围了……我们不聊那些。”
白晓一愣。
沉星·凯朝她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便转过身，托着下巴去看车窗外了。
泛着银光的小机器人从车的前方飘了过来。小机器人上方的微型螺旋桨猎猎作响，在空中连成了一片银色的网。
车穿过银色大网中的宽松网眼。
沉星·凯的声音很轻地飘过来：“现在时间还早，没到进行正式封锁的时候。等到开始正式封锁了，它们之间的距离就会缩短到半人长短，车和人都过不去。”
白晓沉默地看窗外。那片银色的网逐渐落在了车后方的远处。
从远处看，这片泛着光的网仿佛绸缎；但想到那一个个小机器人的模样，白晓就再也没办法把它们和绸缎联系在一起了。
按照沉星·凯之前的说法，这里只是外层封锁范围。
白晓问：“前面还有别的封锁吗？”
沉星·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现在当然没有，不然我们怎么过去？”
白晓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但已经凝固了许久的气氛仍旧没有一丝缓和的意思。她也不腆着脸说什么，试图和沉星·凯拉近关系了。
两人一个在前座，一个在后座，沉默地在音乐里坐了十几分钟的车，车这才缓缓降落在了学院门口的空地上。原本空空荡荡的空地，现在周围围了一圈半人高的机器人。
看着有点吓人。
白晓跟着沉星·凯走下车。
刚下车，便有两只状似圆盘的机器人飞过来，各自悬在两人头顶上方。
机器人下方的金属拨片往周围移动，从正下方探出一只椭圆形的，由机械结构控制的扫描仪头。
从扫描仪头发出光线，将白晓围在了光幕里面。
沉星·凯不情不愿地低声说：“这个检测会读取你身上的精神力波动，并和你留在Id卡里的精神力波动匹配，从而判断你的身份。”
白晓有点紧张。
“你就是白晓？”甘雀·凯的人未至，声音先从机器中传了出来。
白晓茫然地抬头：“是我。”
“哈。”甘雀·凯冷笑了声，“把她给我带过来。”
两只围在场地外圈的机器人走上前，停在了检测的光幕外。
“……还没检测完？”甘雀·凯不耐烦道，“我早说那群吃闲饭的该滚回她们老家去！别检测了，我三分钟后要见到人！”
围着白晓的光幕消失了。机器人收回扫描仪头，飞回了那一圈半人高机器人后面。
白晓发出模糊的声音：“我……”
还在光幕里的沉星·凯给她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白晓不吭声了。
两只站在她面前的机器人相继变形组装，变成了个带着围栏的小拖车。
白晓站进去，感觉自己进了一座只关押她一个人的小型监狱。她还在有点茫然困惑地咂摸这种感觉，机器拖车就把她送到了甘雀·凯面前。
白晓：“……”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甘雀·凯呢。
白晓谨慎地打招呼：“您好。”
坐在讲台上放置的高脚椅的，正是甘雀·凯。她下巴微抬，面无表情地俯视白晓。
好在这间教室里除去她们二人，还有一群不知为何聚集在这的老师们。
白晓有点汗如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