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轻蓝代掌宗门,戚白成即便是老前辈,但宗主令牌在手,他该听还是要听。
他脸色难看地对卫轻蓝说:“若是他冲撞了先祖们的仙灵,你自己担待。”
“是,我自己担待。”卫轻蓝颔首。
戚白成见他打定主意要带这只兽进去,再不发一言,转身走了。
山膏在他身后翻白眼。
卫轻蓝收剑回身,正巧看到,伸手狠狠地敲了敲它的脑袋,训他,“你如今也张狂了,一句话而已,你倒是不能忍。”
山膏疼的斯哈一声,无辜地看着他,“你刚刚也瞧见了,他那表情,那语气,凭什么看不起兽?我可是神兽。”
“你既然是神兽,那你就努努力,把修为提上去。”卫轻蓝没好气,“我与江师妹,近来修为都有所长进,但你呢,你是江师妹的灵宠,与她有契约,怎么还没跟着她涨修为?”
山膏嘟囔,“她如今还是个筑基,我涨什么修为啊?”
卫轻蓝噎住,的确,他险些忘了,江师妹看起来还是个筑基了。
山膏又小声说:“她的灵府,又不能匀给我,她修为不上去,我也上不去啊。”
卫轻蓝顿了片刻,“那你就努力修炼,兴许你上去了,她也就上去了。”
山膏苦下脸,“哎,这何其难。”
卫轻蓝抬步往前走,“你今日狠狠得罪了戚师叔祖,以后在昆仑期间别乱跑,否则哪一日又撞在他手里,我可救不了你。”
山膏哼唧,“你说,是不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都讨厌?太乙的那位闻宿白是,你昆仑的这个戚白成也是。难道是因为他们自知修为再不得寸进后,心里也扭曲了?”
“慎言,这里是禁地,归戚师叔祖看管。”卫轻蓝也没想到,戚师叔祖会跟一只兽一言不合打起来,在他看来,戚白成要比闻宿白强很多,师父也信任戚师叔祖,这些年有他看守禁地,从没出过岔子。
他稳固元婴修为闭关出来后,得知江师妹在太乙出不来,还是求助了他出手相助,借用玄天境,那时他虽不赞同,但耐不住他央求,还是相助,送他去了太乙。
半个月前,在药田,阻拦江师妹也就罢了,她那般薅秃了大半药田的做法,的确让不知内情的人瞧着吓人了些,与玉师叔发生口角冲突,也有旧日过节缘故。
但今日,他与山膏,真是一言不合,便对其出手。
可以理解他不容一只兽挑衅,但也确实有些过激。
他一时间有些头疼,他敢肯定,他刚刚但凡动作慢一些,没果断出剑拦着,他都会毫不犹豫与山膏厮杀起来,山膏手中的符箓的确厉害,但也不能低估一个集大成者的修为,拼个半死,也能避开符箓,杀了山膏。
山膏哼唧,“我都当面冲撞它了,把人都得罪死了,还怕再说两句了?”
况且,它觉得它说的是事实嘛。
卫轻蓝瞥它一眼,“别仗着手里有符,便低估一个大乘修为的人。也别仗着我护着你,便无法无天。江师妹不缺一个给它惹祸的灵宠。”
山膏听出他语气里的凌厉,缩了缩脑袋,“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下次再见他,绕路走,躲的远远的,他再骂我,我就当听不见,行了吧?”
卫轻蓝没说倒也不必的话,不搭腔,继续往前走。
山膏心里腹诽,好讨厌,不就是修为吗?它从今日起,不,今儿有事,从明儿起,它就好好修炼,必须把修为提上去,大乘境界了不起啊,竟然看不起兽。
卫轻蓝似乎知道它在想什么,说了句,“集大成者,就是了不起,整个修仙界,也没有多少人。”
整个修仙界,数以万计,十万计。
山膏:“……”
也是,啊啊啊,它刚刚竟然跟一个集大成者打起来了,真是昏头了。就因为他骂了它一句畜生而已。江离声那小混蛋,最开始时,骂了它多少句?它也没怎么地她啊?
果然是它最近因为跟着这俩主子越来越厉害,骄傲了?
它伸出爪子,扯卫轻蓝衣袖,“要不,咱们俩返回去,我去跟他道个歉?”
卫轻蓝:“……”
倒是个听人劝识时务的,就是后知后觉太晚了。
他随手拍掉它的爪子,“算了,你以后躲着些。”
山膏这回痛快答应,“好嘞,躲,必须躲。”
一人一兽,来到墓冢。
墓冢很安静,安静到一片死寂。
山膏看着这么多墓碑,凭着一只兽活了上万年的敏锐,它半丝不敢在这里造次。
它乖乖站在卫轻蓝身后,卫轻蓝没指示,它也不敢出声。
卫轻蓝道:“你走一圈,看看这里,可有异常。”
山膏知道,他说的异常是指江离声,只不过在这禁地里不能说出来罢了。
它乖乖点头,蹑手蹑足往里走,每走到一处,都觉得腿软脚软,浑身发出惧意。
片刻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卫轻蓝走过来,问它,“怎么了?”
山膏快哭了,“我宁肯再回去跟你那个戚师叔祖打一架,也不想来这里。”
这是兽能来的吗?戚白成说的对,的确不是。
昆仑先祖们陨落后的安寝之地,这压根就不是谁能来的地方,这无影无形的浓浓威压,它根本受不住啊。
它看着卫轻蓝,“我腿软。”
卫轻蓝点头,“那便算了,走吧,我们回去。”
山膏得了解放,晃晃悠悠站起来,跟着它往外走。
离开墓冢,它大喘了一口气,“我再也不来了,你以后也别让我来了。”
卫轻蓝点头,“也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山膏:“……”
是它没用吗?是这里沉睡了多少仙灵啊,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还有,它知道它看见了什么吗?他就说它没用。
一直走出禁地,山膏都很安静,没再说一个字。
卫轻蓝回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他回了主峰,回到住处,山膏整只兽才松快了几分,扭头就要往自己的狗窝钻。
卫轻蓝一把薅住它脖颈的绒毛,问他,“是不是?”
山膏知道它问什么,猛点头,“是,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