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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芙蕖愣了下。

只当童言无忌,帘外倏地响起侍女的通报声——

“娘娘,梁美人与董美人过来看望您了。”

这是当下后宫仅剩的两位了。

“小长安。”太后将小孙女牵到跟前,露出难得的笑意,“玄玄刚生了一窝小猫崽,要不要跟祖母去看看?”

“要的要的!”

小姑娘双眼都亮了起来,噔噔跑进后间,捧着那只圆头圆脑的灰鸽出来,“皇祖母,我还想带小鸽子去看,好不好?”

那是带去加餐。

怎么会有鸽子喂的像鸡一样?

太后收回视线,又实在拒绝不了小孙女顶着星星眼的请求,领着兴奋到一蹦一跳的陆云祉,还有她手上肥硕的鸽子出去了。

一阵风拂过,珠帘泠泠作响。不过前后脚功夫,梁董二人亲昵相携而入。

“恭喜娘娘。”

比起那日在雪地中,梁思吟气色已然大好,笑意盈颊,眉目温软,完全看不出先前的锋利与失态。

而跟着一同进来的董美人就没有这般炉火纯青的面上伪装,视线在富丽堂皇的殿内扫了一圈,嘴角往下拉了拉。

她本来与梁美人也没有多好的关系,可如今后宫只剩下她们两个,想要抱团取暖的话,压根没有选择。

“坐下来说话吧。”尚芙蕖示意小蝶捧茶,目光落在梁美人身上,问,“近日可还好?”

对方神色微微一顿。

知道她说的是先头那桩子事……笑着欠了欠身道,“劳娘娘记挂,冬日外出时不小心着了风寒,病歪几日,眼下早已大好了。”

说的是风寒。

又不完全是风寒。

两人氛围微妙,有种诡异的默契感。董美人几度想插话都插不进去,烦躁地揉着手里的绢帕,眼神遽然落在不远处的长案上——

有物被红布严严实实遮盖住,正搁置在那。

通过凸起的大致形状,依稀能够判断出应该是样长条东西。

董美人眼珠不由转了转。

尚芙蕖宫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些年天子但凡到手一件像模像样的,最后都是落到菡萏轩来。

可这种样子的既不像珠宝,也不像摆件……会是什么?

左右环顾一圈,角落里的青铜兽口淡吐云烟。其余侍人都侯在帘外,只有那个名叫小蝶的侍女半跪在席榻前,正专注地盯着耳釜中和各种乱七八糟东西一起煮的茶。

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亏梁美人还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赞叹一声,“娘娘宫里的是今年的新茶吧?”

“正是。”

趁两人聊的有来有回,无人留意自己,董美人从席榻上半撑起身,伸长胳膊拧过腰,两指费力去够那块红布,想要看看底下到底藏了什么。

她指尖颤颤巍巍。

眼见只剩下一点距离就能够到,俏脸不由涨的通红。屏息凝神憋住一口气,正要用力往前送去时。

有风自窗前穿过——

血一样的鲜红颜色涌动,如被吹开的深湖波澜。伴随一股极淡的铁锈味,那块红布迤迤落了地……

“啊!”

尖叫声刺破耳膜。

似受惊的野兔,董美人身形向后踉跄,一下子撞翻小几。哐当,茶具连带耳釜一起重重滚落在地。

“娘娘!”

茶水滚烫,小蝶下意识护住人。

好在地上早早铺了软垫,东西并没有溅起来多少,只在上面泅染出深色一滩,冒着丝丝热气。

这要是洒到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何况,她家姑娘现在还是双身子的人!

小蝶惊魂未定。

难掩愤怒地瞪了过去。

可董美人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两片长袖濡湿,手背也被烫红一小块,呆呆地瘫坐在原地。

“血、血血……有血有血!”

事发第一时间就躲得远远的梁美人,此刻终于轻手轻脚走回来。像模像样地心疼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

“这是怎么了?什么血?”

“那把、那把刀……”董美人语带着哭腔,抬起红了的手指,“那把刀上有血!一定是杀过人的!”

尽管有名无实,但比起先帝,陆怀的后宫算是和谐了。在一块饼只撑死一人,连渣都不剩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平日就算有摩擦,也不至于闹出人命。所以,嫔妃们一定程度上还保留着天真,见到这种东西才会反应如此大。

梁美人本来只是表面关心两句,听到这话,只能顺着她所指偏头望去。没想到,这一望竟直接愣住了。

是大辰的环首刀。

刀身纤直,刀锋曲斜。

原本也不算什么罕见之物,况且这一把还是断的。环首的一些凹处积着已经干涸的褐色血渍,即便其它不少地方都有磨损痕迹,可血渍依旧顽强,未被淡化。

足以见其主人手上沾染了多少性命。

残阳喷涌,暮色如被搅起的泥沙自窗前灌入,在携无数浮尘飞旋后静静沉淀在那个‘宣’字上面。

而地上的那方红布,像极了滴淌出的一滩血。

风声入耳,梁思吟咬着唇,整个像被定住般,视线死死钉在那把刀上。

好半晌,待董美人都缓回神了,这才转头叫来对方的贴身侍女,说道,“你们美人方才受了惊吓,不小心弄湿了衣裙,先带她回去换一身干净的,别着了凉。”

她吩咐的语气太顺其自然。

仿佛面前的不是董美人宫中的,而是她自己的。

那名侍女拿捏不定,看了看董美人,但后者才招回魂,并没什么反应。

“快去吧。”梁思吟拍了拍她的肩,压低声轻道,“回头若是董美人病倒,那就是被你耽搁了。”

侍女一个激灵。

不敢再犹豫,扶了人匆匆离去。

气氛重归安静。

湿掉的软垫已经被人换下去,地面也被清理干净。小蝶换好新的茶水来,只不过这回煮具放的离她更远了。

席榻上的美人云鬓微低,纤腕雪白,腰系绿丝绦,长长逶迤在地上,宛若依依春柳。

“贵妃娘娘。”

梁思吟上前一步,在茶水再度煮开的声音中,能清晰听到自己因紧绷而微微发颤的气息,“我想知道,这把刀您是从何处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