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不经意一瞟,蓦地瞄见熟悉的面孔。
温书迦原地侧身,看向祝夏,自然也看见她身边的贺连洲,微微一愣。她走过来,不住地打量祝夏。
祝夏松开贺连洲的手,往前一步拥抱温书迦。
“书迦姐。”
温书迦回抱她,在她耳边问:“paypal?”
祝夏一愣,遂点了下头。她给他们做介绍,“贺连洲,书迦姐。”
温书迦大方,温婉笑道:“原来是港区贺先生,难怪方才瞧着有些眼熟。”
“温小姐。”贺连洲朝温书迦礼节性地颔首致意。
“祁家和温家前辈们还在包厢等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温书迦说完,拉住祝夏的手,低头道:“今晚不给我消息不许睡觉。”
祝夏笑笑,点头。
温书迦继续往前走,没多久消失于四通八达的走廊里。
祝夏脸上还挂着笑意,她看向贺连洲,后者轻轻挑眉。
两人对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浓郁,天上云团暗沉,雪花绵密,簌簌地飘落下来,给竹林庭院增添了一抹白。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包厢里,菜早就点齐了。祝夏和贺连洲落座没多久,侍应生鱼贯而入上菜。百年酱香鹅肝、桃花流水鳜鱼肥、魁首家传烧海参、青柠香草牛排、棕榈心鸡头米小嫩豆、春茶焦糖红宝石……祝夏耳朵动了下,收敛视线,看看对面的男人。
贺连洲神色自若地看着祝夏,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态。
她看人的眼神毫不掩饰,大大方方欣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在欣赏你,那种目光不带痴迷、不带唐突……不仅不会令人反感,还会叫人心生好感。
桌上手机亮起来,弹出了一条消息。祝夏划开瞧,果然是温书迦。
温书迦:「到哪一步了?」
祝夏知道她问的自己和贺连洲,但回答却是:「刚上好菜。」
温书迦:「敲你脑壳.jpg」
祝夏:「脑袋掉了.jpg」
她放下手机,准备专心用餐。
祝夏给贺连洲夹了块桃花流水鳜鱼肥,“据说这上面的汤汁7点就开始熬了。”因为是跟他吃饭,公筷就没必要用,她直接用的自己筷子。
“比你还能熬?”贺连洲睇了眼餐盘里的食物,又撩起眼帘看她,语调漫不经心。
“那没有。”祝夏说。
棕榈心鸡头米小嫩豆由黑醋鱼籽、豌豆、鸡头米、棕榈心组成,是比较清口的一道小菜。祝夏尝一口,感觉不错,她低眉进食时,听见男人低磁的嗓音发出疑问:“paypal?”
祝夏抬眼望向他,黑玉般莹亮的明眸若有所思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引用的是方才温书迦说的话。
“是我?”贺连洲亦目不转睛看着她。
祝夏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摇摇头:“就一个支付方式。”
贺连洲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拿过她的牛排,慢条斯理地帮她切好。
祝夏却再次点开了手机,指腹轻触看见了屏幕里的paypal。
paypal是一种支付方式。全球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支持paypal,不仅可以买遍全球,还能以自己期望的货币付款。
而她的paypal账号绑定的是他的卡。
以前跟温书迦一块吃饭,付款时候用这个支付,温书迦一来二去就差不多知道了,但她也没摆明。姐妹俩心照不宣,谁也不说破,直到今儿个碰面撞破了。
分手后,虽然她没再用他的卡,但也没解绑。她想的是,反正他又不知道。
大都市通常是新相融,既有红墙黄瓦、老街胡同的旧记忆,亦有摩天高楼、繁华璀璨的新都市。
国子监街是京城仅有的一条牌楼街,与孔庙相邻,白日下的红墙黄瓦极美。
用完晚餐,祝夏和贺连洲走在国子监街上散步,随处可见的白雪茫茫,胡同对面穿过马路是雍和宫,隔街而望,能瞧见宫顶阁楼。
这个点路上还有不少悠闲遛弯的老大爷。贺连洲一手牵着祝夏,将两人紧握的手放在他衣服口袋里,另一手替她理了理围巾。
男人的手有点凉,触碰到祝夏下巴,又痒又冰,她躲了下,小声道:“在外面呢。”
贺连洲轻抬下巴,示意她往前方看去。
祝夏抬眸瞧去,看见国子监大门的红柱子边上有一对情侣,正抱着一起接法式热吻。
别人的行为,她倒不觉有什么。
但轮到自己,祝夏就颇觉怪诞。
她是医生,看病就诊需要偶尔询问患者性生活情况,她面不改色。跟月亮谈论生理需求,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贺连洲是不一样的。
她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把他归进了异性、成年男人的列表。跟游风、李柏泽那般朋友不一样;跟宋成煜亲人属性的青梅竹马不一样。
祝夏眼珠子一转,忽地瞧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她拉着贺连洲过去。自认为非常有经验地买了两串糖葫芦。
贺连洲说他不吃,她便让他先拿着。现在不想吃,万一等一会儿想吃呢。上回他就吃了她的雪糕。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祝夏咬着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问道。
贺连洲公务繁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也不会挽留他到事情彻底解决。
“你想我待到什么时候。”贺连洲好整以暇地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把玩,反问道。
祝夏认真思考少许,抬头看着他,轻声说:“我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你这样太辛苦了。”
贺连洲低睫注视着她,说:“是我想见你。”
他自愿的,她接受就好。
零星雪花飘下来,落至祝夏纤长卷翘的睫毛。她眨了眨眼,雪花消融,微微湿凉,水雾漫进瞳眸。
那水光涟漪的漂亮眼瞳一瞬不瞬地望着贺连洲。
天是寒冷的,心却在放晴。
祝夏踮起脚来,主动将她的冰糖葫芦献上去,给他品尝。
男人长臂搂住她腰肢,收收力。祝夏霍然往前贴近,张嘴“唔”一声,他顺势勾缠她舌尖。
祝夏唇齿间都是贺连洲的气息,感官被侵略,像是不属于自己,双脚踩了似的虚浮。
隐隐还能嗅到冰糖葫芦的气味。
酸甜交织。
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