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怪。
星榆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扣动了一次扳机。
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声枪响都像是在某种精密仪器上按下开关,干净利落,毫无杂质。
现在,扣动扳机就像是在完成某种例行公事。
太容易了,容易得让人感到无聊。
相比以前,她变强了,但也失去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样对我是没用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试图和敌人对话有任何意义吗?
或许只是想打破这过于枯燥的氛围。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走廊尽头传来:“都撤退!让我来对付!”
新的对手如同在沸腾的水中投下一块寒冰。
那人双手轻轻一抖,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星榆立刻感觉到不对——
骨骼在微微震颤,渗透到血肉,像是要脱离控制,整个身体都在这种频率下变得不稳定。
他的能力名为【共鸣震荡】。
“怎么样?这种程度的震荡,足以让普通人的内脏震碎!”
周围的守卫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她们见过太多人在这种震荡下崩溃,内脏碎裂,吐血而亡。
这种能力不仅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还会一定程度的影响意识,使得无法进行精细操作。
星榆抿住嘴唇,换上Freischutz,举至胸前。
手臂在这种频率下不住地颤抖,冰冷的枪身似乎也在共振,几乎要从她掌心滑落。
但她还是扣动了扳机。
子弹裹挟着可怖的动能呼啸而出,却在震荡波的干扰下偏离了轨道。
弹头撞击在墙面上,瞬间在坚固的装甲板上炸出一个碗口大的凹坑。
灼热的金属碎片四处迸射,周围的守卫们惊恐地后退,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破坏力。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握枪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酸麻感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膀。
这种攻击意义不大。
星榆拔出腰间的短剑,而共鸣者露出轻蔑的笑容:“还想跟我近身比拼?”
他大概以为自己占尽优势。
震荡波一圈圈扩散,试图将她的平衡彻底摧毁。
思绪转过一瞬,星榆找到了机会。那些无形的涟漪有着微妙的间隙,就像某种固定的脉动。
她向前突进,步伐看似摇晃,实则每一步都踩在震荡的间隙中。
短剑直取咽喉,但共鸣者的反应远超预期——他偏头的同时右拳已经裹挟着震荡波轰来,逼得星榆不得不中断刺击。
轨迹微调,另一只手的黑色短剑在无声无息中直刺入共鸣者的腹部。
猛地拧转剑刃,将伤口生生撕开,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
“啊!”
痛苦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
共鸣者不甘示弱,挥拳反击。震荡波裹挟着拳风呼啸而来,将墙上的灰尘震得簌簌落下。
但星榆早已抽身后退,短剑在血雾中划出弧线。
这一次她瞄准了他的肋下。
剑尖刺入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刮过肋骨的震颤。抽出时她故意翻转剑刃,将血肉搅碎。
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在衣服上晕染开大片暗红。
“不……不可能……”
共鸣者摇晃着后退,撞在墙上。
他的面色已经惨白,冷汗浸透了衣襟。暗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的伤口和嘴角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小潭。
震荡波在空气中紊乱地扩散,将周围的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幸存者们从未见过共鸣者如此狼狈,惊恐地寻找退路。有人的枪都握不住了,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清脆刺耳。
“你……你!要付出代价!”
共鸣者怒吼着,右腿带着最后的力量,带着呼啸的劲风横扫而来,裹挟着震荡波的力量足以将普通人拦腰截断。
但星榆比他更快。
她欺身上前,这一次必然能够取他性命——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左臂蔓延。动作微妙地迟滞,仿佛被无形的刀锋切断了神经。
左右两侧的感觉完全不同,动作的协调性瞬间崩溃。
不对!
震荡波迎面袭来,星榆勉强躲开。
还有另一个超凡者!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一道陌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带着近乎怜悯的冰冷,“被自己的身体背叛。”
星榆强忍着颈部传来的刺痛,勉强扭过头。
一个身影在自己的身后——她拥有【神经切割】的超凡能力,可以让人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甚至破坏人的感官。
星榆在心底暗骂一声。
这个女人必定是从楼上翻下,借着警报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通过那扇破碎的窗户潜入。
这短暂的扭转,顿时让她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局面——共鸣者摇晃着重新站起身来,震荡波如同涟漪般扩散,而身后的人持续不断地运用超凡能力切割着她的神经,降低她的反应速度。
身后传来轻微的破风声。星榆向右一个翻滚,堪堪避开这波攻击,但失去知觉的左腿让她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拍。
切割者已经欺近。
这是一场双向夹击。
前者是佯攻,后者才是真正的杀招。
“……啧。”
星榆眯起眼睛,在一瞬间权衡了局势。
她本不想在这种地方使用太多非常手段。那会留下太多痕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这两个人真是惹恼她了。
“非要我用这种方式……真是麻烦。”
咔嚓、咔嚓。
怪异的碎裂声从体内传出。
并非受伤的声响,而是骨骼在主动崩解,重组。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从左边手臂上破体而出。
而她的皮肤也褪去所有的颜色,这具躯壳上残留的人类特征正在一点点剥落,露出下面真实的形态。
当身体不再依赖神经传导,所谓的切断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烦人的震荡波……就更好解决了。
“该说谢谢你的礼物吗?”她低声开口,“这样确实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右半边身体的骨骼被抽空、重组的疼痛依然让冷汗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但是已经减轻一半。
痛楚早已成为她的一部分,就像心跳一样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