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不少街道已被严格封锁。
铁链和黑色布帘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无声的警告。
踏入内环后,指引能力明显地恢复正常。
星榆思索,这难道就是F环被称为“超凡者不应踏足之地”的原因?
她今天很明显受到了某些外力干扰,就连超凡能力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在那些时刻里,她真的无比渴望放下所有的控制,或者继续前行,一直深入废墟。
而一旦回到人烟聚集处,这种无形的影响似乎就被立刻解除了,理智也重新变得清晰。
不需要任何特殊能力,星榆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在这片昏暗的街道中,只有她们的窗口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她轻轻拧开房门,刻意放轻动作。
然而,室内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星榆?!”
刚一开门,她就看到祈雪有些惊慌的神情。
星榆抬头,看到祈雪近乎狼狈地站在门口。她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两点。
“今天……”
星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祈雪一把抱在怀里。
祈雪颤抖的呼吸拂过星榆的耳畔,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恐惧:“你、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没事。”星榆简洁地回答,同时试图将祈雪推开。
这种接触让她感觉到有些不适。
良久,祈雪才慢慢松开手,但她的眼神仍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对不起……我太担心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祈雪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哽咽。
“只是今天稍微晚了点。”星榆开口。
“说得……也是呢。”祈雪看起来稍微平定了一点,不动声色地将双手背到身后,遮掩住一圈新鲜的血痕。
“不用担心,我遇不到什么问题。”星榆随手脱下外套,扔到一旁。
祈雪坐到沙发上,身体微微颤抖。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揉搓着,仿佛在确认什么。
“我……抱歉。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一下有点……慌张。”
祈雪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星榆……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你下午不是回来了一趟吗?如果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的。”
星榆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再度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生怕自己显得麻烦:“其实……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我经常梦到,你走在前面,我怎么都追不上你。我喊你,你也不回头,就像听不见我的声音。最后,你就……就消失了。”
“每一次……每一天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个地方……特别冷,又很黑。每一次都是,最后只有我自己在那里。每次我醒来,都以为你真的消失了。就像今天……我以为……”
“那只是梦而已。”星榆简洁地回答。
“是、是啊……”祈雪犹豫地开口,“但是,星榆,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这么多天了,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一次,你到底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经常一身伤地回来。或者,我注意到你们经常用那个黑色的盒子联系……你不可以告诉我吗?”
星榆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回答:“只是日常的工作而已,我能处理好。”
“你不能……告诉我吗?”祈雪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哀求。
星榆无声地脱下被血染红的衣服,动作中带着疲惫。
她转身向浴室走去,留下祈雪一个人在原地,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还能说什么?
从哪里开始说起?
是从自己杀死监管员那一天开始,还是更往前,从遇到020,甚至直接从她毫无记忆地在这个世界醒来,然后又死而复生开始?
她原本希望,祈雪能成为自己生存下去的助力。
但是现在看来,祈雪对她虽然没有威胁,但也同样……没有必要。
无论要面对什么,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她已经找到了融合进程的关键,或许都不用走到100%,只是到接近一半的程度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血肉再生。
到了那个地步,说不定连死亡本身都不再构成威胁。
那么,她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冷水从头顶的花洒泼洒而下。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臂,先前的切伤已经有微微愈合的趋势。
用手指将那闭合的伤口撕扯开,疼痛很真实,但不值一提。
在冰冷的水幕中,血液从伤口中自发地向上钻出,然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被虚界所吸收。
目视着这一切,星榆做出了一个决定。
……
夜风吹过,朝暮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的手已经本能地摸到了枕下的手枪。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勾勒出一个并不熟悉的剪影。
“凌晨四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死吗?”
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她缓缓坐起身,粉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星榆,你是失去理智了吗?暂且不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光是凌晨闯进公证人的家里就足够我给你一枪了。”
星榆坐在窗框上,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她对着朝暮摊了摊手,语气理所当然:“本来,我是准备今天……不,昨天下午就过来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朝暮挑了挑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忍不住反问道:“所以,你就觉得半夜闯进来是个好主意?”
星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窗外。
她的视线从三楼的高度俯瞰着下方的街道。
“话说回来……只是公寓而已,你们公证人的住处,比我想得要简陋啊。”
朝暮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语气变得更加冷淡:“如果一个公证人连一个夜晚的访客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她也没必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代理人星榆,在我拷问你怎么摸到我的住所之前,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