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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几天前……

镜中的她虽然容貌未有太大改变,但气质已经判若两人。

那双黑色的眼睛不再流露出迷茫和不确定,取而代之的是如暗流般的平静。

星榆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指尖感受着皮肤的质感,仿佛在确认这具身体的真实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充盈的感觉让她稍稍安心,也能为即将到来的痛苦做好心理准备。

在转换形态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干燥感席卷全身。空气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入她的肌肤。

颜色如退潮般从她的身体上褪去,如同水彩画被残酷地冲刷。

转瞬间,镜中只剩下一具银白的人形轮廓。

倒影宛如失去生气的雕像,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藏着无尽的虚空。

这种形态下,她的表皮成了薄如蝉翼的屏障,将内部流动的非物质与外界隔开。

星榆分出一部分液滴,卷起自己服装上的匕首。这一次没有多少犹豫,她对着先前测试过的“胳膊”再一次划了下去。

用了点劲才切开表皮。

刀刃划过表皮的那一刻,超越了感知范围的痛楚瞬间爆发。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像是整个存在都在被撕裂。干涸感与痛觉交织,形成了近乎疯狂的感官体验。

星榆本能地发出一声痛呼,凝聚在空中的液体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瞬间散开飞溅,短剑落地的声音在这片混沌中显得异常清晰。

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她好像理解为什么自己第一天被咬的时候就会……

……算了。

强行中止混乱的思绪与认知,她能清晰地看见皮肤之下是流动的银白色液体,并没有任何肌肉和骨骼的组织。

将“手指”探入皮肤之下,触及到的是超越常理的流动感。

少量暗红的血液混杂着银白的液体在皮下流淌。

在这片流动的混沌中,有一小部分稍显柔韧,仿佛是人体骨骼结构的某种扭曲映射。

尽管形态已经彻底异化,但她的整体结构仍然保持着与人类身体的某种诡异对应关系。

星榆尝试着将自己重塑为其它的形态。

首先是,模仿除了这具身体以外的人形——

她闭上眼,集中精神,想象着祈雪的面容。

面部开始流动,如同融化的蜡像,缓缓重塑。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镜中呈现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眼睛凹陷,鼻梁隆起,嘴唇的轮廓逐渐清晰。

每个细节都在她的意志下成形,从祈雪特有的眉毛弧度到她下巴的轻微凹陷。

她此刻的轮廓、五官都与祈雪一模一样,但却是一片死寂的银白。

没有血色的嘴唇,没有光泽的眼眸,没有温暖的肤色。

这张脸像是被刻在白垩里的浮雕,精确却毫无生气。

星榆伸手触摸自己的新面孔,指尖传来光滑冰冷的触感。

她能感受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每一处轻微的凹陷和凸起。

她开始尝试更多的变化。将自己的身体拉长、缩短,改变四肢的比例、增加翅膀、变成触手。

……然而,无论她如何改变自己的形态,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某种与人类相对应的基本结构。

即使在最极端的变形中,她仍能感觉到类似于骨骼、肌肉和器官的存在,尽管它们可能已经完全改变了位置和形状。

持续存在的人类结构似乎是她无法逃脱的桎梏,紧紧束缚着她,仿佛是她本质中无法改变的核心。

更加麻烦的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为自己的身体赋予任何颜色。

她尝试想象鲜艳的红和深邃的黑,但她的身体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银白。

单一的色调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每一次形态的改变都伴随着剧烈的不适感,仿佛体内的所有水分都被无情地抽离。

她模拟的皮肤、肌肉、甚至是骨骼,都在这种极度缺水的状态下不断收缩、皲裂。

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灼热的沙尘,对应着喉咙和肺部发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就连血液也变得粘稠,艰难地在血管中流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钝痛。

她还没有保持几分钟,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烈日下暴晒的海绵,每一秒都有更多的水分被蒸发,留下的只有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脆弱的躯壳。

……就这样吧。

这种近乎自虐的探索最终超出了她的承受限度。

星榆放弃了继续尝试,将身体恢复到最为稳定的形态——那张她一直使用的面孔。色彩迅速注入,她仅在一瞬就重新有了颜色。

只有在这个状态下,她才能感受到不需要刻意维护的稳定感,仿佛这才是她身体的真正面目。

疲惫和疼痛让她感觉双腿几乎已经支撑不住。星榆脱力般地倒在地板上,冰冷坚硬的触感稍稍缓解了她体内的灼痛。

她艰难地抬起右臂,检查自己人类身体的状况。

先前的伤痕已经在昨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皮肤光滑如初。

然而,刚刚在实验过程中留下的新鲜切口,依然清晰可见。

这里的伤口传来的也只有正常的疼痛感,没有其他异常。

星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终于不再由玻璃碎片组成,霉味也让她感觉异常清新。

她原本猜想,自己既然获得了塑形和拟态的能力,或许可以重塑自己受伤的部位,将伤口恢复如初。

如果如此,她就可以直接打开自己的颅骨,摸索到那枚不知道藏在何处的芯片。

甚至还想过,她可以直接把特殊的表皮拟态成自己的“衣服”……

原本天真而大胆的想法此刻看来是如此荒谬。

自己的形态变化受到严格的限制,或许是自己做出的那个选择的结果。

那时,她明白,如果自己同意“归巢”,必然会变成和020完全一样的存在。

而如果拒绝,自己的灵魂将会被分解殆尽。

现在这种以形态模拟人类的方式,在两个极端之间找到的一种微妙平衡,或许是对她而言最佳的选择。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能在“选择”中活下来,可能并非单纯的侥幸,也并非玩弄文字和概念找到了第三条路。

自己以这种状态存活的原因……她有了一些模糊的推测和猜想,但这些想法太过复杂和抽象,难以用语言清晰地表达出来。

了解太少,信息太少,如果继续基于这种片面的视角去揣测那些远超自己理解范围的存在,很可能会重蹈覆辙。

就像先前不做充分调查就和灰烬帮打交道、前夜尝试控制“转化”却被反噬的情况。

还是得先考虑这具身体确实存在的问题……

她可没有给自己做开颅手术的经验,更加不可能信任这里的人类。

即使她真的鼓起勇气尝试,这个依靠超凡能力进行治疗的世界,也没有足够先进的医疗技术来支持这种复杂的手术。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额头,仿佛能够透过皮肤和骨骼感受到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