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得水突然明白了。
他是个庄稼人，只是见得少，但并不笨。卖菜做木工，他都是心灵手巧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怎么都认识这个男人了。
“是你，前些日子，是你带着兰花去省城看病的，是不是？”
“是又怎样？”
刘玉柱一副，你才明白过来啊的表情。
小梗、梨花、红果，她们都是知情人，唯独瞒了他。
红果也就算了，她不是自己亲闺女，自己对她怎么好，都捂不热那颗心。
梨花也算了，她是兰花的亲妹子，有人愿意带她姐去看病，她当然愿意。
可是，小梗呢？
小梗咬着嘴唇，这事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做的对不起爹。
她猛地抬头，迎着她爹的眼，
“我承认，这事我做的对不起你。可是，你总说没有钱，不愿带妈出去看病。妈疯得越来越厉害。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这就是他的亲闺女啊！
竟然帮着外人，给亲爹戴绿帽子！
他凉得水眼瞎啊，竟然亲手养了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东西。
“你——”
凉得水扬起手，想要打小梗。
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小梗赶紧叫医生，把凉得水送进了急救室。
“请闪开一下。”
有人来搬运尸体了。
“不要动她。”
刘玉柱挡住，不让人家动马兰花的身体。
“这位家属，请你节哀顺便，不要影响我们医院的正常工作。”
拯救医生轻声劝着。
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生，也有人死，作为医生，他们见太多这样的场面。
病人突然死亡，家属不能接受，不肯把尸体放进太平间。
“我才不管你们的狗屁正常工作，我的女人胆小，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
我的女人？
哦，刘玉柱可真不避嫌啊！
“用医院的救护车把我妈送回去吧。”
红果和医生交涉。
“这有些困难。”
医生为难地说。
“这有什么问题的，你们是医院。总是会死人的，难不成死了人，都要让家属背家去啊？”
红果瞪着医生。
“按照流程，病人死亡，要先对家属下死亡通知书，然后送到太平间，等候火化，火化后再让家属带走。”
“我们是农村人，不搞城市里这一套。我们把人带走，土葬。“
刘玉柱凶狠地瞪着医生，那目光能吃人。刘玉柱常年混迹江湖，一身痞气，又在伤心中，那目光简直如刀一般。
医生不敢直视，
“如果是在平时，还好办，可以联系火葬场的车。可是，今天是大年夜，这有点——”
医生一脸难色。
“大年夜怎么了，大年夜就不死人了？”
小梗哭哑了嗓子，此时两眼红肿，声音嘶哑，凶悍地冲着医生吼。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男的像个地痞，女的无论长得俊的，还是这个长得丑的，都是不讲理的人。
这些人，真是没法给她们讲道理，也惹不起。
医生往后退了一步，
“那好，我打电话给火葬场试试。不要丑话说到前面，火葬场不是我们医院的，他们出车是要钱的。”
医生算是看出来了。
这一群人，没几个讲理的。
要不把这话说到前面。
到时候，人家火葬场司机送了人，收不到钱，电话是他打的，一定会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