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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瓷闻言,只觉得并不意外。

像是红鹤部落兽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鹤渊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出口一样,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以往的大寒季,兽人一天只吃一顿饭。”

“若是太冷的话,可以聚集在存放天火的山洞里取暖。”

“但是现在,部落里有你给的天火种子,每个山洞都不再担心大寒冷太冷的事。”

“我重新召集了捕猎队,每天亲自带着捕猎队,不管多难,都会带回去一只体积还算可以,足够大家分食的野兽。”

“只有大雪封住视线实在没办法时,才会让族人用从你们那带走的食物应急。”

“可我不知道的是,捕猎队整日在外辛苦时,部落里的其他族人,聚在一起一天吃三顿饭。”

“大寒季才过去一月不到,他们越来越胖,捕猎队却越来越瘦。”

“这时候,我们察觉不对,一看才知道,从你们那带来的食物,早已经被族人偷偷吃完。”

“甚至在事情被拆穿之后,他们还反过来指责我和捕猎队没用,连一天三顿都无法给他们保证。”

“捕猎队自然不愿意被他们这样指责,索性也不再出去。”

“只靠我一人,很难,我只好自己外出捕猎,就这样坚持了十天。”

“没想到第十天回去之后,我才发现,部落里只剩下巫医婆婆,其余族人全都不见,巫医婆婆说,他们去了部落联盟,想要重新加入。”

提起巫医婆婆,鹤渊的神情愈发激动了几分。

“我本想留下照顾巫医婆婆,但她说,当初带领族人叛离部落联盟,她也有错。”

贺瓷的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鹤渊的痛苦的神情,直觉巫医婆婆的情况不妙。

“我这才发现,”鹤渊声音发紧,语气艰涩,“巫医婆婆竟然已经连续很多天都没进食,她怕族人埋怨我,所以便把自己的那份省下。”

“跟我说完之后,便咽了气。”

贺瓷沉默。

纵然心底有些难过,却明白,这是巫医婆婆自己的选择。

难怪鹤渊会变成这副模样,看来巫医婆婆的死亡,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族人既然已经全部离开,我觉得,他们即便后悔了再回来,红鹤部落也再也不可能变成原来模样。”

“所以,我将部落的祭坛推倒,然后将巫医婆婆埋在了里面。”

“然后追上他们,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在部落联盟外面,祈求狐凛和猿树,重新接纳他们。”

“我本想看看他们的结果,然后便去外面自生自灭的,毕竟当初带着族人做出了那种事情,我根本没有脸面见你。”

“可我看狐凛憔悴的不成样子。”

“明明是银色的头发,看起来却像是全白了一样。”

“他让熊炎带着流浪兽人,将红鹤部落的族人全都狠揍了一顿然后全部赶了出去。”

“但是红鹤部落的人会飞,悄悄躲在远处,厚脸皮的想去偷部落的野兽和食物,甚至还跟幼崽抢吃的。”

“后来是墨霄站了出来,说部落里的事情太多,需要人做苦力,让他们留下弄泥浆做泥砖搬石头,用劳动来换食物,并且威胁他们,要是不同意,就不会再手下留情,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

鹤渊说到这里,面上并无一丝一毫解气的感觉,只是心底有些悲凉。

曾经自己以为最好的族人,甚至被他们裹挟,彻底离开鹤雌的族人,到最后才发现,他们的嘴脸竟然如此卑劣。

鹤渊满脸嘲弄,“他们被部落联盟怎样对待,我不想管,我当时只想偷偷跟在墨霄身后,想要见到你,没想到却听到,他们在商量来海边寻找你的事情。”

“是我主动要来寻你的。”

“也是我偷偷跟上他们的踪迹的。”

贺瓷一直安静的听鹤渊说完。

除了对巫医婆婆的离开感到唏嘘之外,对红鹤部落如今的处境,只能说一句是他们咎由自取。

“既然你的部落已经没有了,”贺瓷看着他,并没有出言安慰,“等会你启程回去之后,拿着哨子给狐凛和猿树看,看看他们会怎么安排你吧。”

“他们见到了哨子,不会怀疑你说的话的。”

如何安排鹤渊,贺瓷并不知道。

但是他们已经将红鹤部落也全部接下,依照自己对他们的理解,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鹤渊变成流浪兽人。

只是接纳他进部落而已。

以后忙起来,也很难相见。

鹤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颇有些执拗的看着贺瓷,“这里是海族的地盘,他们把你带来这里,一定是想伤害你。”

“鹤雌,你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保护你。”

“你如果厌烦我的话,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你看见,”鹤渊认真看她,眼圈通红,“只要你不赶我走。”

贺瓷深吸一口气,才将自己的脾气压了回去。

有时候是真的觉得,对方的想法,很是幼稚。

幼稚到,被族人利用都不知道。

幼稚到,固执的只相信他自己脑袋里想的事情。

“鹤渊,”贺瓷心平气和,试图跟他讲清楚,“我暂时要留在这里,不确定会留多久。”

“你不必因为我,也待在这里。”

“你应该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才对。”

“可是,”鹤渊上前一步,看她的眼神满是眷恋,“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远远的能看见你就好了。”

“自从上次带着族人离开之后,我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后悔之中。”

“求你。”

贺瓷:“……”

话完全说不通。

头痛。

“贺瓷!”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至极的声音。

贺瓷回头,便看到墨霄完全是兽形,从天上俯冲而下。

他的威压极强。

声势赫赫。

带起的罡风,差点将灵灵和泡泡给刮飞出去。

就连鹤渊,脚下都踉跄了几分,有些不稳,身子晃了晃才稳住身形,看着墨霄的兽形神情复杂。

墨霄落地。

化为人形。

三两步便走到了贺瓷身前。

贺瓷头一次,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慌。

“贺瓷,”墨霄开口,声音疲惫沙哑,“你没事就好。”

“我真的很想你。”

站在一旁的蓝影,面上的温柔绷不住,瞬间警惕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