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如同吴鸣初见时一般，静静的闪烁着，转动着。
不过这一次，吴鸣不再是处于星河笼罩的范围内仰视祂，而是和祂处于同一高度观察的祂。
吴鸣皱起了眉毛，虽然有变化，但是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变化，只是这样观察没有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传来了死后空间众人的想法——他们也想来看看人类文明的集体意识。
吴鸣本不想让他们见到人类文明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他的直觉阻止了他。
同意之后，一定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他这样感觉着。
这样想着，吴鸣允许死后空间的人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出来。
而随着通过吴鸣这个窗口观察世界的人越来越多，吴鸣也应激的发生了变化。
吴鸣向身后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眼眸铺满了身后的空间，让吴鸣感觉自己虚幻的头皮正在发麻。
埃斯特也将自己的意识延伸了过来，但是她没有出现在吴鸣的身后，而是直接和吴鸣争夺起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干什么？”吴鸣有些恼怒，但还是让出了一半位置给埃斯特。
随着埃斯特上身，吴鸣这具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向女性方向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半身体是男性，一半身体有女性特征。
“这是什么色孽化身？”吴鸣吐槽了一句自己现在的形象。
不过随着所有人意志就位，吴鸣自己的意识也发生了变化，他感觉自己意识中又催生了另一个不同的意志。这个意志虽然也是他，但是感觉上和自己原本的意志天差地别。
吴鸣试着用这份新生的意志去观察世界，而后他看到了宏大之物。
代表全人类的星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不可名状之物。
对于吴鸣来说，这不是克苏鲁神话中那种疯狂的不可名状，而是自己学识的浅薄而导致的不可名状。
原本的星河变成了触手一般的存在。祂的触角伸展向了时空中的11个维度，每一个维度中都留下了令人惊叹的奇迹。
“这就是整个人类啊……”吴鸣作为个体的意志控制不住的惊叹，让埃斯特等人不知所云。
而随着集体意识吴鸣的观察，人类意识也做出了某种改变，祂开始变幻形象，向着观察祂的吴鸣靠近。
和吴鸣那种不是人类也不是内姆人，不是男人也算不上女人的状态不同。祂有着确认的形态，没有性别。
这个时代的人类意识所化的星河变成了祂头顶的意识矩阵光环。过往人类的历史化作衣裙，向着四周扩展，其中就有吴鸣熟悉的气息。
祂的目光向吴鸣投来，微笑着看着吴鸣。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祂操着百万种语言，向着吴鸣说道。
吴鸣的集体意志冷静的回应，然而个体意志吴鸣却潸然泪下。和埃斯特控制的身躯构成了一半悲、一半平静的抽象表情。
集体意志吴鸣请求道：“我希望能研究一下你的特性。”
“当然，我的孩子。”人类意识没有拒绝，向着吴鸣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在这种信息领域，研究回归到了最原始的采集数据，而人类意识的和善态度也让这个过程变得无比简单。
吴鸣走了过去，和人类意识拥在了一起。
霎时间，所有个体的意识出现了断片，没有人能在如此庞杂的数据中保持思考，只有集体意识吴鸣保持着清醒。
这场“拥抱”持续了一会后才结束。
等吴鸣这些人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返回了现实世界。
其他人回到了死后空间，而从人类意识中交换来的信息此时变成了死后空间中那天空中绚烂的银河。
吴鸣在确认成功取得信息之后，立刻向联合公社赶去。
他直接从虫洞回到了联合公社所在的宇宙，并快速地用这个宇宙中的物质替换自己体内的物质。这样的行为在回去时还要干一次。
由于联合公社没有像人类文明那样的物理端口，所以吴鸣只得通过每个人脑内的魔法脉络进入魔能网络。
那繁多的眼睛再次在吴鸣得身后出现，这一次，他们如同雨点一般，向着下方落去，落入每个人的脑海，而被侵入的人只感觉一阵恍惚，便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所有人的意识在重新进入魔能网络后，没有和网络建立联系，而是聚合在一起，让集体意识吴鸣得以直接在这里显现。
映入吴鸣眼帘的是严谨的点阵。
人类文明是人类个体意识围绕着中心运转的星河，那么联合公社就像是由不同原子构成的晶体。
两个文明给吴鸣的感觉截然不同。
随着集体意识吴鸣的观察，联合公社意志终于也变成了人形，这一次祂所变成的样貌与埃斯特有些相似。但祂象征历史的衣裙缺了一角，那是吴鸣这些人的位置。他们死后继续和现实世界继续交互，就相当于从公社中独立了。
“离家的孩子们啊，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内姆文明意识同样和善，而且比起人类意识来要和善的多。
这一下轮到埃斯特等人感动了，而个体吴鸣依旧保持了冷静。
可能是集体中内姆人比较多吧。吴鸣思考着内姆文明意识和善的原因。
下一刻，出现了另一件让吴鸣更加在意的事，并占据了他脑内的所有空间：与人类意识相比，内姆意识的人形周身缠绕着锁链一般的东西，限制住了祂的行动。
吴鸣十分确认，这些锁链象征着人类文明。
这是什么意思？人类文明对内姆文明来说是锁链？个体意识吴鸣此时内心十分震动。
回望他一直来的行为，确实一直在影响内姆文明，尤其是联合公社的发展。
但是我更多是引导啊？不是束缚啊？吴鸣此时心乱如麻，他庆幸别人看不到集体意志吴鸣所见的景象，不然又得花大力气为众人解释。
集体意志吴鸣立刻开始了信息交流，让个体吴鸣没再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
等吴鸣再次回过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死后空间的陆地上出现了一排排结构严谨的灯火。
“大家！一起研究！”所有人开始自发组织起来，研究这些信息。
埃斯特看着吴鸣，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感受到了吴鸣的心神不宁。
吴鸣犹豫地看着埃斯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吴鸣和集体意志之间的交流也让集体意志发生了一些变化。
人类文明中，不少享乐派的人都在讨论着一件事：祖先显灵了！
在这些人的生活中，偶尔会出现一个人为他们指明方向。
“我看清楚了，是一位和蔼的老爷爷！”
“我的是一位温柔的大姐姐！”
“我的是一位小萝莉。还是白毛。”
这就是吴鸣给集体意识带来的影响，祂们现在能给予各自的个体一些指引了。就如同埃斯特和吴鸣之前遇到的一般。并且每个人见到的形象和他本人的内心有着直接的关系。
目前来看，这种影响是好事。
……
李造绮这几年没有睡好，他总是能在研究中听见有人对他说该怎么做，每一次他都恍然大悟，但是成功之后他又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这种感觉让他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一定是吴鸣干了什么。”李造绮的直觉让他将这件事归咎到吴鸣身上，并预感吴鸣很快就会和自己说明情况。
就在他说完不久，实验室的智能助手就通知他吴鸣即将来访，让他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我的直觉这么准了？”李造绮嘀咕着，加紧将手中的事处理完以接待吴鸣。
吴鸣的精神十分的萎靡，内姆文明意识的人形模样现在依旧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了？”李造绮原本高高兴兴的，但是看到吴鸣的表情，心情一下子沉入了谷底。觉得事情可能不太乐观。
吴鸣看着李造绮，将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开始给他报喜。
“没有问题，不会出现冲突。”
李造绮又热情地将吴鸣请到沙发上，请他详细地讲讲这件事，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集体意识是客观存在的，但是祂决定不了文明的走向，而是个体决定祂的走向。”
“拿人类文明和内姆文明来说吧……人类和内姆人之间没有矛盾，那么两个文明之间的集体意识就不会有矛盾；如果未来内姆人和人类反目，那么在集体意识方面就会出现对抗。”
李造绮没有注意到吴鸣不自然的停顿，问道：“我很好奇集体意识之间的对抗是怎么回事？”
“否定对方文化上的东西，包括社会结构，意识形态等。攻击对方的经济，直至发动全民战争。”
李造绮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是两个神人拿着武器对拼呢。但是现在看来，集体意识所有的行为都是靠个体行动表现出来的。
现实行动在前，集体意识在后。
不过李造绮发现了一个盲区。那这样，集体意识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呢？
“集体意识出现后，代表着社会的高度联系，代表着共识的高度凝聚；所有人会不自觉地向共识靠近，同时个体之间也会更加容易理解。能够保证集体之内不会出现大的争端。”吴鸣对李造绮解释道。
“那集体意识生成的规律是什么？可以量化吗？”李造绮问道。
吴鸣摇了摇头，这方面的信息实在太多，死后空间中又没有计算机，实在进行不了这种研究。
李造绮有些失望。
“我准备去拜托拾光者文明。”吴鸣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人类文明和拾光者文明之间高度认可，所以李造绮面对吴鸣的行为，没有反对。
吴鸣说完，就准备离开这里。
他除了拜托拾光者查明集体意志的具体生成条件外，还想请他们解答关于内姆文明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