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到来的时候,皇上的龙案之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材料。大臣们虽然不清楚是谁招惹了陛下,但谁还不会察言观色了?陛下每日沉着脸,他们也收敛了好多,再不敢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来吵去了。
“到时候了,几位大人是否隔开了?”皇上回到御书房问道。
“是,已经隔开了。”贴身大太监孙公公躬身回答,“武举庄园外面是康清伯率领的京师守护的,里面则是定安候领着县主亲兵监督守护着每一位大人。”
“嗯,到时候了,通知梦泉飞和沈康动手。朕可有一堆事情等着黄铜这家伙呢,他最好是配合审查,否则……”
后面的话皇上没说出来,孙公公却明白,黄铜大人的九族陛下已经全部让人看管起来了。至于和他有过接触的官员,如果他死咬牙不交代,那基本全没好下场了。
武举山庄中,所有武举细节和范围全部敲定之后,大家伸了伸懒腰。各自收拾东西,说说笑笑的,知道马上就要分开了。果然,很快就来了一支小队,带头的正是康清伯本人——
“黄大人,你往这边走;侯爷,你跟着这两人走;赵大人你跟这两人走;孟忌酒你跟他们走……”
黄铜被带到东北边角一处屋子中,黄大人临进屋之前,瞅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好荒凉的地方,就这么一处屋子。四周都是假山石。
他眉头一皱,“怎么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如此偏僻,他们也是如此吗?”
军士冷面回答,“让你们出题来了,又不是扎堆聚会,当然越偏僻越好,大人还是赶紧进去安顿吧。“
黄铜暗骂军士不通情理,等自己出去之后再收拾他们!随之,进了屋,刚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后面的军士跟了进来,拿起桌上的抹布塞进了黄铜的嘴中,直接将人按下,麻肩头拢二臂直接捆了起来。
“呜呜呜呜……”黄铜抗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乃兵部侍郎,你们不要命了?
还冷面军士两巴掌就让人老实下来,冷冰冰两个字就让人老实下来了,“北蛮。”
原本使劲儿挣扎的黄铜忽然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瘫软的黄铜被套上头套,直接塞进了院中一辆泔水缸中,拉走了。临走之时,他只听军士禀报,“侯爷,我们就将人提走了,这边就交给您了。”
他听到了梦泉飞的声音,“去吧,放心,有亲兵守卫,蚊子和老鼠都得老老实实缩着。”
原来武举是一口瓮,请自己入里的瓮。黄铜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只是不知道朝廷都查处些什么。
朝廷查处的东西绝对比黄铜想到的多得多。他没想到即使是自己正常处理的公务也都被翻了出来,这架势有收不住的势头啊!
还没等他琢磨是否自己利用这个机会暗暗将事情搞大,负责审问他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府府尹直接到位,一句话就浇灭了他所有的想法。
“黄铜,你在里面忙着武举,朝廷这些日子也将你的九族找齐了。”主审的大理寺卿语气可温和了,但是这话的杀伤力那可是超乎想象。
“大人!这是下官私下做的事情,我家人都不知道,何况九族!”黄铜激动了,什么搅风搅雨,什么憋个大招,什么将水弄得更浑,都顾不上了。九族啊!
“我才和那边联系三年,没说多少东西,咱们这边损失不大的。”黄铜交代道。
“损失不大?那你问问城外去西山路上的十二条冤魂同不同意?”京兆府尹拍案而起,怒斥黄铜。
“大人,这和我有啥关系?”黄铜狡辩。
“真没关系?凶手是一群北蛮武士!”京兆府尹真的忍不了,这等畜牲,都到了此时还妄想无罪?
“呃,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又不是我让他们杀人的。”黄铜很有些不服气。
刑部侍郎则慢悠悠问道,“那他们如何进来的?为谁进来的?黄大人,不用推延时间了,一点一点仔细交代吧。否则,咱们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黄铜一凛,刑部尚书这些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年轻的时候,可是有一个酷吏名声在外,这个人惹不得!反正朝廷派出了最精锐的力量,运用上了各种手段,终于将黄铜的事情查清楚了。
黄铜其实算是北蛮弃子,他爹是北蛮人,他娘是大泽人。想当年,他爹抢了他娘生下他之后,又和别的部落姑娘看对了眼,干脆将娘俩扔回了大泽。
黄铜娘是一个很坚韧的娘子,硬是自己养大了儿子,并且告知了其身世。每每提及过去的日子,总是告诫他,“北蛮人性情残暴,吾儿将来有机会必定要为娘报仇!”
黄铜倒是记住了母亲的话,可惜没做到。事实上,黄铜很争气,一个贫家子能考中进士,其中心酸自不必说。
等见识了官场的繁华,他再也不想回到曾经贫困的窘境。于是,各种能来银子的事情他都做,只是他一向不将事情做绝,总会给人家留一点儿余地,倒不是心善,而是怕人家一无所有后和他玩命儿。所以,这么多年,那些手中没权没势的人还真没办法告倒他。
和北蛮人接触上的那一刻,黄铜是记得母亲的话。可是无奈,那边的人不仅拿着他爹的亲笔信,更是收买了他的手下,攥着他不少贪赃枉法的证据。他爹威胁他,如果不和北蛮合作,就将他的身世揭发,让他官没得做。那些证据则默默诉说着一个事实:他不仅官没得做,还得身陷囹圄。
北蛮人很懂得“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宝石。只是让黄铜做一下内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国家没实力,内应再优秀也没用。北蛮实力不行,偏偏边境的肖将军更是闲得无聊,经常出奇兵进草原追杀他们,原来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这次他们破釜沉舟,甚至调动大军将王子送了进来。是的,那支天杀的队伍送进来的是北蛮二王子。他们想将二王子留在大泽保存唯二的力量,就交给黄铜照料,料他也不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