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车内人,黎棠略微诧异地扬眉:“徐治安官?”
车内人正是开着自己的车随意巡视到这附近的徐绥,当然,他一个二级治安官本来是没有这种巡查任务的,这块也不归他们治安分局管,但因为一些隐秘的小心思,他空闲的时候会经常在长留大学附近开车转悠。
因此,看到黎棠正和一个身上有着不同寻常气息的男人站在路边时,他瞬间上心,略想了想便在路边停车搭话。
徐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笑容懒懒的,像是随意地问:“黎棠同学,学校开始放假了吧?你暑期留校?”
黎棠跟一些比较熟的朋友一直保持着相当频率的联系,她暑期要参加两校比赛的事,不少朋友都知道,徐绥也不意外,见他故意这么问,她噗嗤一笑道:“别担心徐治安官,这位是我的一位叔叔。”
她说着眨了下眼。
徐绥见黎棠态度轻松自然,明白这位“叔叔”怕是平安区来的,所以身上有一种不同世界的气质,简而言之,杀气很重,手上怕不是有好几条人命。
他只当没看出来,对容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又问黎棠:“要去哪里吗?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黎棠摆摆手:“我们就在附近走走,马上就回去了。”
徐绥点头:“行,有问题再找我。”
黎棠欢快应下:“好啊,等比赛完空了请你吃饭!”
徐绥微笑点头,车子缓慢启动离开,从后视镜里,他能看到黎棠正跟那个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那个男人看岁数,比他大不少吧?比黎棠还大出一轮,应该不会……
容越来到一个新的时空自然谨慎,黎棠跟熟人说话的时候他保持了沉默,等人走了,黎棠提议回去了,他才点头应下。
只是他的视线仍然忍不住落在周围,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黎棠说:“叔叔,事情就是你亲眼看到的这样。有些东西我不太方便说,只能告诉你,我去你们那个时空是个意外,我只是个普通人,也不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得到一些跟精神力相关的信息。”
容越在走动间也逐渐接受了有另一个时空的事实,闻言想起她面对特执局局长的精神力攻击时的表现,问道:“你已经是天选者了?”
黎棠点头:“是,我有一些奇遇,是最近的事。”
她那个时空门金手指的事,自然不好多说,只能囫囵着说一些。
容越很懂分寸,并没有多问细节,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周围流连,低声道:“这个时空,是不是没有天选者?”
他听到刚才黎棠叫那个男人“治安官”,应该是跟搜调官差不多的职业,两人还很熟,拥有特权的总归能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她有这样的人脉却对于精神力相关的好似全不了解,只能说明这个时空没有天选者。
不同的时空拥有不同的历史进程和力量体系,这很正常。
黎棠点头:“没错。但是,人类里没有天选者,偏偏威胁我们生存的虫族里很有可能有。”
容越微微侧头,对于“虫族”这个名称感到陌生。
黎棠简单说了下虫族和人类过去的恩怨,以及未来虫族对人类造成的威胁。
容越沉默听着,片刻后说:“你想了解精神力,是希望将来可以抵挡虫族?”
黎棠道:“是的,我希望可以有类似抑制器一样好用的东西,可以屏蔽掉虫族的精神力攻击。我看到有专家预估,虫族卷土重来可能就在这一两年了。”
其实没有专家那么预估,她是提前知道了小说剧情,但容越不知道啊。
容越明白了黎棠的目的,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脏某个角落,有块石头轻轻放下了。
对于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外来者,同一个时空的人天然就该是同一阵营,黎棠对他们没有恶意,那就是最好的。
毕竟,能去到另一个时空,看起来还轻轻松松,这种能力总归令人忌惮。
容越说:“我听说特执局总部那边好像有人在做相关的研究。”
目前的抑制器,只是单人的,只抑制被锁对象的精神力,要是有人对戴着抑制器的人发动精神力攻击,不会被抑制器限制,该死还是得死。
而且,抑制器只能是事后控制,在抓捕天选者的过程中,特执局不知道要会有多少损失。
所以,对于能屏蔽精神力攻击的需求,特执局总部也很迫切。
黎棠若有所思:“要真造出来了,叔叔你不就只能躲起来了?”
一旦这种大杀器出来,A级天选者也不算什么了吧?
容越无奈地笑:“现在我也只能东躲西藏。”
“有道理。”黎棠道,“那就希望他们能尽快吧……我们这边挺急的。”
容越点头:“等回去后,我会帮你关注的。”
黎棠本可以不管他,却偏暴露那么多秘密救他,他怎么能不回报一二?
这里是她的世界,这里也很好,他希望这里可以一直这样和平,普通人也能继续保有如今的生机。
黎棠带着容越去吃了街边餐馆,回去后两人简单洗漱一番,她给了容越一个平板,让他自己上网玩。
客房本来是黎梨的房间,黎棠换上新的床单被单,让容越凑合一晚。
回到自己房间后,黎棠处理了下手机上的各种消息,多是问候类的,没什么大事。
这一天虽然没怎么动手,也费了不少心力,黎棠舒服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出来一看,容越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像是个网瘾青年。
容越看了黎棠一眼,指了指餐厅说:“我看到厨房有食材,就做了早饭。”
黎棠有些惊喜:“谢谢叔叔!”
早饭是煎鸡蛋、一小碗速冻小馄饨和一杯坚果酸奶,看着非常健康。
黎棠吃完了早饭,跟容越说了一声:“叔叔,我们下午差不多五点回,白天你打算出门去玩玩吗?”
容越顿了顿,摇头:“不用了。”
他在平板上已经能看到这个世界的许多事,两边科技水平好像也相差不了多少,但是科技方向不大一样,他们那里没有机甲,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而这里的机甲,目前也只是军用,想来是用来对付虫族。
这个世界的摄像头想来比他的那里还多,他还是不要出门,免得给黎棠惹麻烦。
黎棠也不勉强容越,在沙发另一端坐下,看她的机甲设计资料。
学生苦啊,忙着拯救世界但还是不能忘记学习。
中午,黎棠点了外卖,两人吃完后,下午又是各做各的事。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二十四小时快到时,黎棠收起了自己的水墨屏,对容越说:“叔叔,我们该走了。”
两人都已养精蓄锐,足够应对回去后的各种突发状况。
不过,以黎棠的估计,问题不大。
容越点头:“走吧。”
黎棠抓住了容越的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拉着他一脚踏入。
F74时空,骆市特执局,一天前。
这次的行动江禾清被勒令不得参加,他甚至也不被允许回家,只能待在特执局大楼,还有人看着他。
他智脑也不能看,只好拿了本书随意翻看,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
他当然希望这次特执局的行动可以顺利,但他也不希望黎棠受伤,把她抓回来就好,以特执局对天选者的态度,她至少性命无忧。
她哪怕不是天选者,也有特别的能力。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被随意对待。但是行动中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特执局的行动队回归,但以宴樊为首的特执官们神情都不太好看。
宴樊回归,行动结束,江禾清的“禁足”就自动解了,桑托斯拉着个脸跑过来悄悄跟江禾清抱怨。
“人没抓住也就算了,容越还跑了。”
江禾清板着脸,没让人看出他那不可察觉的松快。
他问:“那人质呢?”
桑托斯道:“人质救回来了……啊,不,应该说,人质对方根本不要。不然,你看局长的脸色还能像个人样?”
只是,哪怕人质是得救了,可特执局这次还是损失了一个A级通缉犯,这次行动依然算失败。
桑托斯嘴上抱怨,眼睛却有种仿若兴奋的晶亮:“你是没看到,黎棠就唰的一下带着容越不见了,连定位仪上都消失了,周围我们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是没发现任何踪迹。”
那里本来就是烂尾楼,没有监控,黎棠和容越没有留下任何影像,消失得很彻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找不到两人的踪迹,只怕他们早跑没影了,后来宴樊只好宣布收队。
桑托斯说完后狠狠喝了一大口冰水,随后凑近了江禾清,鬼鬼祟祟地问道:“老江,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真做了黎棠的卧底吧?”
江禾清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桑托斯,冷脸道:“没发现‘伊南’的真正身份是我的失误,但你可别乱诋毁我的职业道德。”
桑托斯嘿嘿尬笑:“哎呀老江你别生气,这不是局长那边不肯让你参加行动吗,不然多一个你,说不定他们就逃不掉了!”
江禾清冲他翻了个白眼,像赶狗一样赶他:“滚吧,我要忙了。”
桑托斯愤怒道:“你这是卸磨杀驴!你这个……”
话没骂完,就被江禾清推了出去。
桑托斯:“……”无情无义狗男人!
把桑托斯赶走之后,江禾清便看起了这次行动的视频影像。
说到底,这次行动没让江禾清参与,一是宴樊确实因为“伊南”的真正身份而生气,二是为了让江禾清避嫌。要说江禾清真做错了什么,也就是个“失察”,当初她大摇大摆进来特执局,连超级人工智能安娜都没分辨出来,倒也不能完全怪罪江禾清。
只能说,“伊南”的伪装太好了,外貌之外,她本人也挺厉害,身为一个不法分子,面对执法者竟然如此坦然,分毫看不出异样。
所以,江禾清并未被解职,他依然有权限观看这次行动所记录的影像。
在没有快进地看完了一切后,江禾清将视频退回,定格在了黎棠带着容越消失前的那一刻。
执法记录仪人手一个,每一次事件通常会上传不同特执官的视角,以便能从不同角度分析复盘,避免遗漏,而江禾清看的,正是宴樊视角下的执法记录仪。
这定格的镜头,正是黎棠对着宴樊露出笑容的模样。
那笑乍一看很是纯真灿烂,但细看却充满了挑衅,江禾清都能想象得到,当时局长看到这一幕该有多愤怒。
只怕回看影像进行复盘的时候,也得看一次怒一次。
江禾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在认真分析,无人知道他的心脏跳动快了几分。
几天前额头早好了的伤似在伴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隐隐作痛,他却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微妙的悸动。
这个笑容,莫名迷人。
他关了智脑上的超级人工智能安娜,悄然拍下这个笑容,便继续观看别的影像。
第二天是个周五,不过从前一天晚上到今天,整个特执局都被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要加班,包括“安娜”。
宴樊怎么可能忍得下被愚弄的那口气?所以倾尽全力也要将两人都抓回来。
倒是江禾清反而清闲了,宴樊没主动开口让他重新加入后续行动,他也就没主动提。
他在特执局大楼待了一整个晚上加一个白天,见那两人像是完全失踪一样毫无消息,便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坐上跟同事借的飞车时,他想了想,将整个智脑都关了机,沿着飞车主路线开了会儿,突然从“路口”离开,往那座烂尾楼开去。
昨天的行动他没得参与,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案发现场”也无妨。
飞车在烂尾楼顶停下,江禾清在楼顶走了一圈,能看到一些痕迹,跟看到的影像对应上。
他很快下了楼,也没什么目的,一层层看过去,最后在有交火痕迹的那一层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