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后营杀的如火如荼,前营阵地随着睢阳卫和怀庆卫的突入阵中,厮杀也是惨烈异常。
高桥大营前营和后营基本一样,北边是红螺山,南边是绵延的高地,之间一条里许的夹谷。20 门红衣大炮分列高地和红螺山,和其它大小火炮一致,对准了夹谷口。
由于高桥后营彰德卫进攻凶猛,清军不得不调了一半的红衣大炮方向朝后,另外 100 多门小炮调走,但前营依然有 10 门红衣大炮,100 多门大小火炮把守夹谷口。
“蓬!蓬!蓬!”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10 颗 20 斤重的大铁球,铺天盖地,直冲河南卫军的前阵砸来。
紧接着,20 余门将军炮跟着开火,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沉重的实心铁球倾泻而至,前面的几辆战车被打的稀烂,后面的明军将士死伤一片,他们筋折骨断,大声惨叫,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体和鲜血。
火炮声不断,又有几辆炮车被打挎,几名炮手或死或伤,惨烈异常。
炮车盾车不再前进,纷纷仓皇退了回去,避过清军火炮的射程。
大阵之中,董士元看着两处高地和山上的清军炮阵,脸色铁青,恼怒至极。
自从孔有德、耿仲明这些汉奸们把火器技术带给了黄太吉们,大明官军在清军面前,再也难寻优势,代之而来的是官军节节败退,百姓水深火热,任由屠戮。
“将军,攻也能攻进去,就怕兄弟们伤亡太大。”
张仁义上来,气喘吁吁说道。
“南面高地,鞑子的情形,你清楚吗?”
董士元拿着千里镜,仔细观看谷口南侧的高地。
张仁义一愣,还没有说话,董士元已经转过头来,继续开口。
“南面高地,红衣大炮 10 门,五门向前,五门向后,另有大小火炮 70-80 门,但上面的鞑子步卒,只有 500 人左右。”
张仁义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将军是说,先占了南面高地?”
“转移阵地,集中所有的将军炮,轰击南面高地,掷弹兵和刀盾手上,先占了南面高地!”
张仁义大喜过望,领命而去。
火炮集中轰击南面高地,可以避开北面红螺山的火炮攻击,威胁少了一半。再以优势炮火掩护步卒,抢占高地,清军的犄角之势登时土崩瓦解。
河南军火炮机动灵活,骡马牵拽,很快退出了谷口,向着南侧的高地而起。
看到河南军炮车向南滚滚而去,正黄旗镇国将军巴布海,杜度三子、辅国公特尔祜都是迷惑不解。
“不好,明狗是要攻打南面高地!”
巴布海大惊失色,他虽然性情鲁莽,但毕竟身经百战,立刻看出了明军的用意。
一旦明军从南面高地以东进攻,红衣大炮难以移动方向,不能及时打击明军。南面高地只有六七十门火炮,明军至少数百门,清军天然的劣势。
“罗洛浑,带骑兵冲一下,不能让明狗威胁南面高地!特尔祜,你带一千将士,增援南面高地!”
巴布海立刻下了军令,罗洛浑和特尔祜面色阴沉,各自领令而去。
谁都知道,一旦明军占领了南面高地,那么清军谷口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任由对方东西夹击,落荒而逃了。
明军撤到南高地以东,高地上,高地下距离两里,尸体被铸成了垒墙,防止跳弹伤人。双方的炮战随即展开,一时间高坡上、高坡下,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无数的河南卫军士举着盾牌,持刀而上,向着高地上迅速爬去。
看着借助坡势,无畏向前的军士,董士元轻轻点了点头。
震天雷轰,刺刀冲锋,河南卫军取胜的不二法门,今天恐怕又要呈现。
双方的炮战刚开始,无数的清军骑兵滚滚出了谷口,直向河南军的炮阵而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来的正好!”
董士元冷冷哼了一声。李定国的骑兵虽然没有回来,但攻山的只是野战将军炮,弗朗机炮、虎蹲炮这些小炮都还没有用上。
更不用说,还有三四千的火铳兵,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准备应战!”
董士元军令下达,整个河南军的大阵,都动了起来。
高桥大营东谷口,马蹄声隆隆,惊天动地,清军骑兵滚滚而来,很快进了一里的距离。
“狗鞑子,一千来人,也敢冲我的炮阵!”
张仁义冷笑一声,立刻就下了军令。
“先是弗朗机火炮,再是虎蹲炮,最后是震天雷,火铳兵。最好,把这些鞑子都留下来!”
张仁义看向高桥南面高地,眼神冰冷。
打下了南面高地,高桥大营的清军,就不得不土崩瓦解了。
“杀明狗!”
罗洛浑,这位努尔哈赤的曾孙,克勤郡王岳托的长子,带领着清军骑兵,在做最后的努力。
河南卫军刀盾手和长枪兵退了回去,后面的火炮阵地露了出来,炮口幽幽,对准了奔腾而来的清军骑兵。而在火炮阵地后面,一排排火铳兵严阵以待,铳口黑压压一片,对准了前方。
“明狗的火炮!”
罗洛浑大吃一惊,不自觉减低了马速。
图赖与明军一战跟过,记忆犹新,明军火炮威力巨大,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便是证明。
已经进了一里的距离,无法退却,清军骑士猛打战马,疾驰向前,希望借瞬间的冲击力,摧毁明军的炮阵。
“掠阵!”
罗洛浑脸色难看,立刻下了军令。
军令下达,清军骑兵正要向两旁掠开,射杀明军炮手,明军炮兵阵地中,军官手中的红旗重重挥下。
罗洛浑心惊肉跳,不自觉身子贴紧了马背。
“蓬!蓬!蓬!”
火光乍现,浓烟滚滚,200多门弗朗机火炮一起开火,铁丸凌空飞舞,“噗噗”射入清军骑阵,人仰马翻、血雾腾起,前排的清军骑兵一片片栽于马下。
罗洛浑和周围的一群清军骑士,被河南军狂风暴雨般的铁流打的人仰马翻,或死或伤,痛苦嚎叫。
罗洛浑想要爬起来,却是无能为力。他腹部鲜血淋漓,无数个血眼,肠破肚流,在地上抽搐。
火炮声不断,尘土飞扬,血肉横飞,从马上栽落的清军骑士,无论是死是活,奔腾而来的战马从他们身上毫不留情踩过,瞬间地上多了一堆堆肉泥。
弗朗机火炮联系打了三轮,至少造成了三四百清军骑士的伤亡。噩梦还没有结束,200门虎蹲炮又响了起来。
虎蹲炮打了两轮,震天雷扔出了三轮,清军骑阵浓烟滚滚,造成了近千的清军骑士死伤。
几十清军骑士侥幸冲出烟雾,义无反顾向前而来,被火铳兵打的浑身打摆,全身窟窿,死在了河南军大阵前。
自始至终,清军没有冲进河南军的炮阵。
又一次彻头彻尾的惨败,也证明了骑兵对火炮,输的体无完肤,干干脆脆。
残余的几百清军骑士,打马狂奔,直奔己方大营。
董士元轻轻摇了摇头,一千来骑兵,居然想破河南卫四五千人的火炮大阵,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转过头来,目光转向了南面高地的血战。
坡上坡下,硝烟弥漫,轰鸣声震耳欲聋,双方互相炮击,清军仗着地势,明军仗着炮多、射程远,一个想夺下高地,一个想击溃对方,惨烈的争夺,不可避免。
河南卫军火炮齐发,将士一路狂奔猛进,向着高地上攻去。
高地上烟尘滚滚,清军拼命还击,他们羽箭齐飞,火铳不断,向上的河南军不时有军士惨叫着倒下。河南卫军同样火铳齐发,震天雷不断甩出,双方都是惨叫声不断。
清军羽箭驰飞,异常强悍,河南卫军士卒因为要向上爬坡,身体不时暴露,清军趁机火铳羽箭不断,河南卫军不时倒地,死伤连连,半坡上,到处都是河南卫军的尸体和鲜血。
“给老子开炮!”
张仁义勃然大怒,指挥着炮兵开炮。
“蓬!蓬!蓬!”
连绵不绝的火炮声响起,六门火炮,纷纷落在高地上和周围,开花弹天崩地裂,纷纷爆炸,高坡上清军血肉模糊,死伤一片。
炮手们打了几轮,高地阵地尽被一片浓烟所笼罩。
河南卫军趁机攻上,却被高地上的清军疯狂还击,把河南军死死压制在50步外的距离。河南卫军硬攻数次,却未能攻破,反而在高地半山处,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尤其是清军的小炮居高临下,疯狂发炮,半腰的河南军将士被打的死伤无数,抬不起头来,难以继续进攻。
“盾牌掩护,掷弹兵跟上!”
张任孝大声怒喝,举着盾牌,身先士卒,带头而上。一时间,高地的山腰上,密密麻麻都是盾牌,几道盾牌遮护,后面的掷弹兵和长枪兵跟了上去。
看到明军密密麻麻而上,清军不断射击,又打翻不少刀盾手。与此同时,河南军的火炮“蓬蓬”响了起来,炮弹如冰雹一般,纷纷落入高地上,高地上一阵阵血雨腥风,许多清军躲在隐蔽处,想等对方火炮停了再继续攻击。
火炮连绵不绝,连番发射,高地上污血满地,尸体堆积如山,残肢断体,满眼的血红,惨状不忍直视。
火炮掩护,掷弹手在盾牌的掩护下,终于靠近了高地,他们纷纷点燃手里的震天雷,向着烟雾缭绕的高地上扔去。
“通!通!”
掷弹兵不停投弹,高地上烟雾缭绕,凄厉的惨叫声不绝,趁着高地上清军攻势减弱,张任孝带着河南卫军,纷纷冲上了高地。
震天雷狂砸,“通通”的爆炸声到处都是,血肉横飞,鲜血迸溅,惨叫声不绝。
特尔祜躲在土袋之后指挥,两颗冒烟的震天雷凌空而至,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他身边。
特尔祜大惊失色,来不及躲避,就被笼罩在了浓浓的硝烟里。
“兄弟们,把鞑子赶下去!”
张任孝带人占领了高地,火铳兵和炮手纷纷跟了上来。火铳声响起,连绵不绝,清军死伤累累,无奈向下退去。
“传令下去,火炮架上去,给我狠狠打,打残鞑子!”
董士元大声呐喊,眼看着无数的炮手向高地上增援而去。
今日一战,高桥大营清军土崩瓦解。而河南卫军,也要名扬天下了。
“将军,鞑子逃了!”
南面高地上火炮声不断,张仁义指着高桥大营中段,大声呐喊了起来。
董士元举起千里镜,看向高桥大营中段,清军步骑簇拥着一群清军将领,翻山越岭,正在奋力向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