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利箭离弦而出,如流星赶月,带着破风的锐响,精准射中一块箭靶红心,甚至于穿透而出。
见已命中,他毫无停留之意,继续弯弓搭箭。
箭矢如雨点般纷纷射出,每支皆似长了眼睛,直奔箭靶红心而去,引得周围观者阵阵惊呼,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张嘉礼骑于马上,比起褚仇赤的杀意腾腾,他显得不慌不忙,搭弓挽箭。
箭矢离弦间悄无声息划破虚空,却又带着致命的精准,稳稳钉入箭靶红心之中。
随着比试深入,箭靶上的红心之处已几乎被箭矢所覆,仅余寥寥数处空位。
张嘉礼搭弓,正欲引弦再发。
“呵。”褚仇赤凤眸骤缩,轻声冷哼。
他双腿猛夹马腹,疾驰向前,搭弓拈箭一气呵成。
那箭矢如离弦之箭,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直直冲向张嘉礼刚射出的那支箭。
“叮” 的一声脆响,恰似金铁交鸣。
褚仇赤所射出的箭矢精准无误击中了张嘉礼的箭,将其打落于地,箭矢入土,溅起一片尘土。
打落后,而那箭矢未停,直直越过,瞬间抢占了张嘉礼原本瞄准的箭靶位置。
看台上一片唏嘘,也不知是在感叹褚仇赤的箭术卓越,还是在惊愕他竟敢这般光明正大行这不妥之事。
“大皇兄,不好意思了,这离弦之箭,收不回来了。”
褚仇赤回首,凝向张嘉礼之时,凤眸中不屑之意浓烈如酒。
张嘉礼眼底掠过些许冷意,却并未理会其的挑衅,勒紧马绳转身,重寻下一目标。
“......”
沈稚枝坐在看台上,心猛地一揪,双手不自觉紧握,指节泛白。
她抬眸,不停扫视着场中箭靶。
现如今,褚仇赤与张嘉礼的比分咬得极紧,相差无几。
褚仇赤箭术卓越,若再抢占几个,他定是稳握胜券的。
就在沈稚枝内心纠结挣扎之时,场中的局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似被方才的挑衅惹怒,张嘉礼也不再忍让,一番激烈角逐后,二人竟打成了平手。
那计时的半柱香已燃烧至最后,仅剩下发射最后一支箭矢的时间,而那最后一块箭靶的距离,离褚仇赤最近。
褚仇赤凤眸坚定,一夹马腹朝前而去,张嘉礼知时间不够自己上前,拈箭欲从远处射击。
众人皆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皆想看看这最后的决胜者为何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陡生。
看台处,一抹娇俏身影如坠落流星,从看台之上直直摔落。
【宿主!啊啊啊!褚仇赤若没刹住车,你会被马蹄践踏而死的。】神识中的丫蛋看着虚空屏上那奔驰而至的骏马,机械眼尽是惶恐。
沈稚枝双眼紧闭,感受着耳边的嗡嗡风声,小脸因惊恐而变得煞白。
她咬牙在心底大吼:【那能怎么办?我还能眼睁睁看着张嘉礼输吗?】
她只能赌,赌褚仇赤会过来接住她,只要他来,张嘉礼就会获得此次胜利。
若在褚仇赤眼中,储君之位比她重要,那就算她倒霉赌错了。
反正左右都是死,总要寻个有机会存活的。
“枝枝!”
沈朝眼眸骤缩,惊恐的呼喊声如利刃般划破长空。
“……”褚时闻声看去,凝着那惊险一幕,似也有些愕然,如墨眼眸染上若有所思。
而沈朝这声呼喊如同道惊雷,将褚仇赤的思绪猛地拉回。
他下意识抬眸,便见那抹熟悉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自己飞掠而至。
而他身下的黑马正朝着那方向狂奔,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危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心脏陡然一揪,心中惊恐如汹涌潮水瞬息将他淹没。
他毫不犹豫弃弓,双腿猛力一蹬马镫,整个人飞身而起,稳稳环住了那即将跌落在地的少女。
沈稚枝只觉身体一轻,随后便被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紧紧包裹。
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褚仇赤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沈稚枝在睁眼之前暗暗思虑着,他定当是会愤怒的,怒她在这关键时刻扰他思绪。
可他没有。
那双黑眸中,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关切和后怕。
褚仇赤见她傻愣愣的盯着他,以为她吓坏了,双臂轻颤,声音因极度紧张而颤抖,“沈稚枝,你没事吧?你说话啊!”
望着他毫不加掩饰的忧虑,沈稚枝心底蓦然生疼。
有那么一瞬,她竟想着,方才被马蹄践踏而上,也好比现在这般愧疚来得好。
褚仇赤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垂眸再次问道:“哪里不舒服吗?本殿下带你去寻御医?”
沈稚枝薄唇轻颤,想要出声,却发现喉咙干涩得仿若被火灼烧,只能用那双满含愧疚不安的眼睛望着他。
褚仇赤本欲再言,可凤眸迎上她眼中的愧疚之时,陡然愣住。
思绪似被一道闪电击中,猛然间有所顿悟。
他旋即抬眼,向后望去——
此时,整个试炼场已被乌云完全笼罩,天空如块沉重铅板,沉甸甸压在众人头顶。
一道刺目的闪电如银蛇狂舞,划破黑暗天幕,瞬间照亮了整个场地。
在那惨白电光映照下,张嘉礼手中的箭矢带着决绝气势,直直没入箭靶红心之中。
“嗡——!”
伴随着箭矢入靶的闷响,周遭顿时爆发出阵阵如雷的吼声。
那些站在张嘉礼阵营的大臣们,脸上洋溢着狂喜之色,纷纷振臂高呼:
“大皇子!大皇子!”
张嘉礼的目光随之投来,其眼底未有半点温度,就这么直视着褚仇赤。
而后,薄唇浅勾。
似早就料到今日结果。
轰隆!
一声惊雷突兀地炸响,犹如天地崩裂。
转瞬间,瓢泼大雨似天河倒灌,澎湃而下。
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向地面,溅起朵朵水花,整个世界须臾间被雨幕吞噬。
“……”
褚仇赤的凤眸略微一顿,眼底蒙上层层阴霾。
他笔直地伫立在雨中,宛如雕塑一般,唯有那不断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