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沈朝眼瞅着自家三妹转身离去,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
目光如炬,直凝向屋内两人,“劫持之事为误会,你们两人暗中筹谋之事我可不信还是误会。”
闻言,满堂陷入寂静。
沈朝缓步行至褚仇赤跟前,“你既知萧航挟持过枝枝,还与他有所往来,莫不是你也在调查七星会之事?”
言之七星会之事,褚仇赤眉眼压下,瞬息垂眸掩去眸中厉色。
沈朝若知这七星会与张嘉礼有所牵扯,只怕定会立即上门讨要说法。
且不说瞒了许久之事会被沈稚枝知晓,以张嘉礼行事作风,若知沈朝已明了此事,为不让其声张,保不定会采用何种手段消除这一隐患。
储君比试迫在眉睫,他不能在如今打草惊蛇。
萧航更是略显无措往后退了半步,拿起旁侧的鸡毛掸子故作镇定将灰尘抹净,目光不时瞥向褚仇赤,等他发话。
沈朝见他们二人这般遮遮掩掩,心中也明了了七八分。
思绪萦绕良久,褚仇赤压下眉眼,凤眸稍稍一眨,荡起波光潋滟,似在权衡利弊,又似在思索应对之策。
他执起案桌上的茶盅,轻抿了口,“本殿下的确在查七星会一事。”
沈朝闻言,眸子陡然漾起亮色,“进展如何?你们可有所头绪了?那情报之中究竟写了何事?”
褚仇赤左右翻找须臾,才将重新拟定的七星会情报置于他手中,“这便是七星会所有的情报,本殿下洞察几日,也是毫无进展。”
沈朝快速浏览着手中的情报,眉头越皱越紧。
此情报所涉内容寥寥无几,仅提及七星会少主背后有一图腾而已。
如此关键线索竟隐匿于这般私密之处,寻常之人实难窥探。
若非其极为亲近,或是枕边之人方有机会知晓,外人欲借此查明七星会背后主谋,简直难如登天。
七星会自江湖之中经营数载,然江湖上竟无丝毫风声走漏,足见其少主虑事周全、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以此等匮乏情报去追查七星会幕后黑手,简直是海底捞月。
翻阅良久,沈朝蓦然顿住,抬眸凝向端坐于太师椅上的褚仇赤,“仅是这些?”
褚仇赤臂腕稍顿,语气淡然,“嗯,仅是这些。”
沈朝剑眉紧蹙,复而转眼望向萧航。
萧航即刻颔首,身形略带僵直,“的确如此,仅是这些。”
沈朝见他们这般模样,心中疑窦渐生,料定他们对自己并未和盘托出。
可这褚仇赤性子这般倔,只怕强行问其,也不会得出何结果。
这七星会之事,无论由谁查办,总归是为护沈稚枝周全。
既二殿下已着手追查,且无意坦言,自己也不必再执意追问,徒增嫌隙,且观日后情形,再做定夺便是。
思及此,沈朝压下心中疑云,不再言之。
后院。
行至后院,沈稚枝拉着曲渊夜至石凳上坐下,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曲渊夜在石凳旁坐下,掸了掸方才袍摆上所染上的尘泥,“说吧,这般神秘,可有何事所说?”
“师傅,您可还记得我曾提过的那位中毒的朋友?”沈稚枝蹲在他身侧,微微仰头,眼巴巴望着他,双眸满是希冀。
曲渊夜搁下手中茶盅,略一沉思。
须臾,抬眸看向自家徒儿,眼底闪过宠溺之色。
他扬臂,轻弹了下她的脑门,“自是记得,看在你这几日勤勤恳恳替为师捣药的份上,你哪位朋友中了何毒,改日带来便是。”
沈稚枝眼眸瞬间锃亮,忙不迭点头,“师傅一定也会喜欢他的,他是个极好的人,心怀苍生,且温润如玉,您若救了他,日后他定会涌泉相报。”
曲渊夜被她这一连串的夸赞勾起了好奇心,重新端起茶盅,轻抿一口,挑眉问道:“是何人得你这般称赞?”
沈稚枝笑意盈盈,挺起胸膛,字里行间满是骄傲:“就是南里月星城内众百姓们皆信赖无比的张大人啊。师傅您常年隐居深山,或许不知,在这月星城内,只要提起张大人之名,街头巷尾皆是赞誉。”
曲渊夜刚饮入口中的茶水蓦然喷出,溅湿了身前一片衣襟。
他眼眸陡然瞪大,手中茶盅险些拿捏不稳,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的是,张嘉礼?”
沈稚枝不明所以,重重点头称是,还略带得意挺了挺胸膛。
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张大人,声名远播,就连师傅这常年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之人都知晓他的名讳。
可转瞬,她便发觉周遭气氛骤变,曲渊夜原本平和的黑眸仿若墨色深渊,黑得近乎浓稠。
周身气息冷凝,隐隐泛着丝丝戾气,仿若乌云蔽日,不悦到了极点。
沈稚枝心头 咯噔一下,似有冷风灌进衣领。
她抬眼忐忑看向曲渊夜,轻声问道:“师傅,您怎么了?”
曲渊夜搁下茶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怎就知道我能解他体内的毒?”
语气森寒似冰窖吹出的冷风,每个字都裹挟着霜雪,砸落在地。
沈稚枝一愣,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原着中有轻描淡写了些,言说当时便是萧航引荐曲神医入宫,才将张嘉礼自幼的病症所治愈,可她总不能如实说是原着里有所提及吧?
沈稚枝干笑两声,打着哈哈回道:“自然是因为师傅您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之名在这江湖中谁人不知啊。徒儿想着,这世间疑难杂症到了师傅手里,哪有解不了的道理?”
曲渊夜岂是能被这般敷衍话语随便蒙混过去的人?
仅一眼,便洞悉这是她临时拼凑的借口,他眉梢挑起,眼底怒意仿若熊熊烈火,灼烧得空气都炙热几分。
呵,这张嘉礼为解体内之毒,竟连他这徒弟都要坑蒙拐骗,蛊惑其前来当说客,简直可恶至极。
他沉着脸将那杯盅重重放下,掀起的内力震得茶具嗡嗡作响。
沈稚枝眨着眼,见曲渊夜脸色不太好,忙凑近了些,眼含疑惑,“师傅,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