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深呼吸,右手按上起伏过大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
拉开门,沈疏月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嘟嘟害怕的紧紧的挨着沈疏月,鱼鱼仰头看向姜珩的眼神,带着警惕。
姜珩无奈:“进来吧。”
“嗯。”沈疏月拉着两个孩子慢慢进门,然后轻轻的关上门。
走进书房,一股宁静而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内的布置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侧高耸的书架,它们紧密地排列着,仿佛是知识的堡垒。书架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经典文学到现代科技,应有尽有,每一本都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摆放着三张灰色的沙发,给人一种沉稳而舒适的感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沙发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在这里,可以悠闲地阅读或者与朋友畅谈天下事。
与沙发相邻的是一张楠木茶几,上面放置着一杯仍在冒烟的热茶,水雾袅袅上升,仿佛一幅诗意的画卷。轻嗅一口,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在左侧的书架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会议桌和一把看上去非常舒适的老板椅。会议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只有两个笔筒,显得格外整洁有序。
沈疏月将两个孩子安置在沙发上,和姜珩面对面坐着,自己则是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姜珩,伤害已经造成了,我们要学着弥补,你欠鱼鱼和嘟嘟一个道歉。”沈疏月说罢,看向姜珩。
姜珩神情冷漠,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孩子。
同时姜屿和姜垣也看向对面的爸爸,姜垣有些害怕的往哥哥身边挤了挤,小小的人儿,眼中已经开始蓄泪。
姜屿小手揽过姜垣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有哥哥在。
室内一阵静默,落针可闻。
“对不起!”
“爸爸错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姜珩满脸都是痛苦与悔恨之色,声音也带着哽咽,这样的姜珩,狼狈又脆弱。
姜屿和姜垣不由得同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这样?爸爸这个大人就会道歉?只要跟他说,就可以了?那么冷漠高大的爸爸,真的在给他们道歉?
姜屿和姜垣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要不要原谅爸爸呢?
姜垣看着哥哥也得不到答案,又转头看向沈疏月,沈疏月只是笑笑,并不给出建议,这是孩子们的事情,他们应该自己做决定。
姜屿比姜垣有主见。
“弟弟,你要原谅他吗?”
姜垣看向哥哥,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
姜屿继续说道:“我不想原谅他,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伤害了你!”
姜垣听到哥哥这么说,转头看向对面狼狈的父亲,眼皮垂下,失落不已。
大概是想到了被喜欢的爸爸痛骂的场景。
姜珩见状心脏抽疼,这也是他的孩子啊,怎么就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呢,自己以前真是混蛋。
可是以前的那种状态,他又无处可诉说!
沈疏月看着这样的嘟嘟都心疼,但是,这个结,需要他们自己解开。
姜屿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小奶音里透着稳重:“你不用管哥哥的想法,你只需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弟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屿现在还记得,医生说,弟弟以后能不能说话,要看弟弟能不能自己走出来,他或许还不能够理解‘什么是自己走出来’但是他知道, 弟弟需要自己帮助自己。
“小屿,小垣,爸爸真的知道错了。”姜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能呢喃着这么一句话,痛苦又深刻。
沈疏月没说话,看着嘟嘟沉思的小模样,心中欣慰,小小的孩子,正在长大啊。
姜垣低头沉思,听见姜珩的声音,转头看向他,明亮黝黑的眼睛里,带着不忍与期许。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姜垣双手握拳,抬起小脚,郑重的走向姜珩。
一脚一脚,似乎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姜珩看见姜垣朝着自己走过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姜垣来到姜珩面前,小小的孩子,仰头看着即使坐着也比自己高出很多很多的爸爸,小脚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见到这样的姜垣,最先崩溃的是姜珩,这是他造成的,原本这个孩子,是活泼的,开朗的,叽叽喳喳的,姜珩现在都记得姜垣的声音,是奶呼呼的,总是洋溢着开心的声音,可是,现在的姜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啊……”姜垣的喉咙干涩低哑,努力了很久,也只有一个沙哑的‘啊’。
小小的胖嘟嘟的脸上,满是失落。
姜垣的头缓缓低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姜珩看着这一幕,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伸出那双强壮有力的长臂,一把将姜垣紧紧地拥入怀中。
姜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眼眶,他声音嘶哑地不停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垣!都是爸爸的错……”
而此时此刻,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姜垣,感受着那份来自父亲的温暖和安全感,心中的痛苦与悲伤也找到了出口。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滑落,尽情宣泄着内心的哀伤。
姜垣将脸深埋进父亲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轻轻地抽泣着,似乎想要把所有的难过都哭出来。
姜屿见状,委屈的瘪着嘴,努力的要把眼中的泪倒回去,小手握拳,十分努力。
沈疏月走过去,将姜屿抱在了怀里。
“你也是小朋友,不必忍着。”
“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弟弟很喜欢爸爸的~”
“我知道。”
“爸爸好坏!”
“是,是他太坏了,他也知道错了。”
“可是,弟弟,不会说话了!”
鱼鱼从未如此撕心裂肺地哭过,那稚嫩的嗓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冲破云霄。每一声哭喊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沈疏月的心房。她不禁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仿佛自己的心也被这哭声撕裂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