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看……明云？”
肩膀上一重，温热的气息从颈侧擦过，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司岑睡醒了，现在整个趴到纪明鹤后背上，下巴搁在纪明鹤肩膀上，垂眸看着他手机屏幕。
纪明鹤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直接大方的把手机抬起来一点给他看。
司岑快速看了一遍，不太感兴趣的说，“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看鹤鹤这紧抿着的薄嘴唇，一看就是在烦恼什么。
司岑抬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说出来让哥哥帮你解答一下。”
纪明鹤：“这个明云是我父亲私生子，但是竟然没有被纪家知道。”
“哦，你是在疑惑他和他妈为什么费尽心思隐藏身份还真的能做到吧？”
司岑歪头，“那你能说说对于你那位爷爷当年把你爹的私生子女一个个接回家的举动，你的看法是什么吗？”
“小时候我也以为他真的就是不愿意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以及人老了就越发心软，想要多子多孙承欢膝下。”纪明鹤语气有一丝淡淡的嘲讽，“但是后来我不那么想了，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真正意图。”
“他是为了用那些人做磨刀石。”
磨的是哪一把刀还用说嘛，自然是他亲手选定的儿媳生下来的嫡长继承人，纪明鹤。
说得更残酷一点，纪家那位老爷子不仅仅是想着利用这些众多私生子女磨砺纪明鹤，如果纪明鹤表现得无法叫他满意，他可以稍微调整一下策略，就能开始“养蛊”，让这些众多孙子孙女在厮杀后最心狠最优秀的那个继承纪家。
说到底，纪老爷子是真的心狠，他心底最看重的一直都是纪家的财富地位。
有这样一家亲人，纪明鹤真的……太惨了。
司岑贴脸蹭蹭无声安慰，轻声道，“那就是了，纪家就是一个垃圾场，还是有毒的，可怜那些私生子女一个个年幼无知，只看得到泼天的富贵，不明白其中的危机。”
但明云小小年纪的时候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界和心机。
“你让人查明云的母亲和你爹。”司岑说。
纪明鹤也已经想到了，他甚至想到了更多。
“你听说过我祖父被我活生生气死这件事吗？”
对于他忽然说到这个话题，司岑有一瞬的诧异，但纪明鹤显然没打算卖关子，“实际上当时我执意把我……母亲送进精神疗养院，确实是因为我诊断她的偏执妄想已经太严重了，严重到分不清幻想和真实，任由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但是我的祖父不愿意承认我母亲有病，好像一旦承认了就等于承认是当初他自己的决定不对，选择我母亲做儿媳的决定是失败的。
但那个时候的纪家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左右我，甚至可以说极其忌惮我，我还是把母亲送走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是因为我当时的行为太强硬，让老爷子意识到了他的无能，把他刺激得太狠，加上……”
纪明鹤的声音有一点颤，但是很快他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自己冰凉的手背上，莫名的，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加上不过两天就从疗养中心接到了我母亲自杀身亡的消息，老爷子气怒交加当场就倒下了。”
老人年纪大了大多都有一些心脑血管方面的或轻或重的毛病，纪老爷子倒下之后被家庭医生紧接救治，原本说的是老爷子血压一下子上来了才昏倒，所幸没有严重到危及生命，但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不能再受大的刺激。
然而第二天早上，照顾老爷子的护理人员进房查看，发现他已经死了。
死因是脑溢血。
然后当天纪家就开始传出“老爷子就是被最看重的孙儿活活气死的”这种风声来。
而实际上那时候的纪明鹤也是这么以为的，也是后来他从母亲自杀和老爷子突然死亡的麻木里缓过劲来，复盘那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怀疑我祖父的死和我父亲有关，包括后来快速流传出我把自己母亲关进疯人院，老爷子是被我活生生气死等等传言的事，我直觉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其实在那之后纪明鹤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了。
但是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往了国外，之后和家里的联系几乎等于无，所以他在纪家可以说毫无根基。
后来他回来，本身也并没有打算接手纪家，压根就没插手纪家的任何事，这才导致纪夫人和纪老爷子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纪家掌控不足，给人足够的钻空子甚至销毁痕迹的机会。
纪明鹤也是意识到这些之后，才开始明白，他可以不屑甚至不要纪家，但他不能没有掌控纪家的能力，否则他只要人还在国内，哪怕他是真的对纪家不感兴趣，背后那人最终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纪明鹤才真正对纪家出手，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直接收拾了那群不安分的私生子女还有依附他们在集团内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最终把集团掌控在手中。
在这整个过程里，纪云帆（纪明鹤生父）这个人简直可以说完全就是个透明人，依旧那副没心没肺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姿态，没有露出半点野心之类的东西。
纪明鹤只觉得这样的纪云帆，更可疑了。
“甚至我母亲当年的死，我有直觉，都和我父亲脱不了干系。”
说起来，纪明鹤对自己的那个母亲，感情还是挺复杂的。
他当然早就不渴望母爱了，但真的知道她可能是惨死，而且自己当时执意把她送出去治疗的举动很可能是给要害死她的人行了方便，纪明鹤也做不到对她的死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岑恍然大悟，“我说呢，难怪原文里明云总针对你，而且怎么也想不通偌大一个纪家，他和程景赫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要把这看作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合着……狗剧情还搞这么一出隐藏线啊！”
司岑几乎是嘀咕给自己听的，关键词还自动消音处理了，不想让纪明鹤知道这是一本书。
但是纪明鹤已经已经猜到了。
只是岑岑想让他不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