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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一枝和月香 > 第176章 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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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饴的异状,枝意和尽收眼底,待和风离开后,她很快冷静下来,先是环顾四周,审视周遭环境,复而又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脸颊……

“姑娘莫愁,这些痘痕不久便消,不会留下痕迹的。”玉饴手持细棉棒,一点点的为她涂抹着药膏。

“玉饴,我昏睡了多久?”

“大概……一两日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我思及姑娘瘾疹或会再犯,必往药铺求医,便守在药铺附近,果然遇见有人购置医治风疹的药材,一问之下,方知真是姑娘。”

玉饴言辞吞吐,枝意和细细地打量着她,心里堵的厉害。

“我们这是在哪里?刚醒时,我还以为是在我们家中呢!”

玉饴答道:“这是和大人的府邸。”

“哦~”枝意和抬手玩弄着床幔上的香囊,忽地“咦”了一声:这香气,怎地与我日常所用如此相似?”

“这就是您平时用的香。”玉饴脱口而出。

“哦?”

“姑娘可曾想过,往日瘾疹久久不犯,这几月为何突然恶化?”

“何故?”

“皆因姑娘日常所用香料、衣着服饰、饮品佳肴,皆隐含老爷特为姑娘精心调配之药。”

“什么?”

“姑娘自幼体弱多病,风一吹便发热,草一触即病倒,老爷夫人日日悬心,故老爷不辞辛劳,研制诸般药物。自我入府,老爷夫人便教导我,如何将药物悄无声息地融入姑娘生活的点滴之中。”

“什么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喝过药?”

“老爷深知姑娘若知是药,必定是拒不服用的,也不想让姑娘觉得自己沉疴在身,终日与药为伴,因此巧妙地将药隐于日常所用之中。”

枝意和喉头微哽,吞咽的动作频繁了些,声音变得温柔:“那,外祖父是如何让我不生病的?”

“姑娘平日用的熏香、沐浴时的水,还有每日,我都会将药粉洒在姑娘的吃食中一点点,姑娘从来没尝出来过呢。”玉饴言罢,不禁抿嘴笑了出来。

枝意和假意拍打玉饴,朗声大笑了起来:“好啊!你们竟然瞒我瞒了这么久!我说这起几个月的疹子,怎么你一来,说下去就下去了!”

玉饴笑得前仰后合,却突然止住笑声,背过身去。

枝意和看到玉饴绷直的背部,瞬时收了笑,严肃地追问道:“玉饴,你怎么了?”

玉饴摇摇头,背对着她,弱弱地回应:“看到姑娘没事儿了,我心里高兴。”

枝意和呆呆地看着玉饴,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柔声道:“好久没看书了,在床上躺着无趣,你取本书给我。”

玉饴很快拿来一本《列国志》,枝意和一目十行地翻看了一遍,复又唤来玉饴:“你陪我一起看呗!”

玉饴心神不定地坐在枝意和身边,探过头看书,却见枝意和指向书中的字,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玉饴本还是一脸茫然,但见枝意和字字点出:“是,否,有,人,在,简,视。”

玉饴顿时反应过来,本还有所犹豫,可当枝意和握住她的手时,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知,嘉,中,人,在,那

玉饴眉梢微蹙,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翻阅,向枝意和指出两个字:雨,中。

雨,狱!枝意和大惊,果然!她早该料想到的,外祖父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他们是被关起来了!

可,好

玉饴咬紧下唇,盯着枝意和,像是被人定了穴一般。

枝意和心乱如麻,摇晃着玉饴的臂膀,焦急的地瞪大眼睛催促。

玉饴眼眶一红,泪珠悄然滚落。

枝意和心里咯噔一下,急促的翻着书页,迫切地询问玉饴,究竟发生什么了何事。

玉饴按住枝意和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良久后,她才缓缓拿过书本,逐字指出,她要告诉她的话。

老,爷,已,辞,世,夫,人,病,重

枝意和呼吸一窒,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和迷茫中,她从未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知,愤而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啊!姑娘!你这是何苦啊!姑娘!”玉饴抓住枝意和的手臂,忍不住哭了出来。

“屋内发生何事了?”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枝意和仰起头发出一声哀怨,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她本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哭声,然而那敲门声不过数下,便有人蛮横闯了进来,无助和绝望将她吞没,她终究再也忍不住,放生大哭起来。

门板被粗暴地撞开,几名闯入者喘着粗气,立于她们面前,声音冷硬:“怎么回事?”

枝意和的哭声愈发凄厉,她似要在这此刻将所有悲愁全部宣泄:“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本来全身都是疤已经够丢人了!你们擅自闯进来!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嫁不出去!我恨你们!我要将此事告知大哥,告到太子殿下那里去,你们败坏我的名声!我诅咒你们,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玉饴也快速拭去泪水,将那些人往外赶:“你们这些人真是过分!还不快走!我们姑娘本来就因为全身疤痕悲痛不已,你们还要火上浇油!快些出去!”

闯进来的人也觉出不妥,站在屏风外欠身赔礼:“得罪了,枝娘子,公子吩咐我们细心呵护娘子安全,我们闻得哭声,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娘子海涵。”

“出去!玉饴,你把他们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些无礼之徒!”枝意和借此发着脾气,愤而将周遭的碗碟摔落一地。

玉饴关了门,小跑回来,见枝意和正吃力地下床,她忙跑去扶持:“姑娘熏了香,此时正体力不济,想做什么,我去就是了!”

枝意和推倒旁侧的衣架,高分贝地哭诉:“如今大家都知道我一身疤,叫我今后情何以堪!我以后嫁给谁去!”

喊完后,又贴在玉饴耳畔,低声询问:“外祖母身患何病?现被囚于何地?”

玉饴一边环抱着枝意和,一边砸碎一瓷瓶,压低嗓音告诉她:“夫人因老爷离世,又遭囚禁,还不知姑娘下落,心生疾患,得知姑娘病重需救治之际,竟然还咳了血。我们被捕时,皆被蒙上双眼,我被带出来时,也被蒙了眼,不知被关在何处。”

她们继续摔砸屋中的物品,枝意和也尽可能地问着自己不知道的事:“外祖父何时去世的?”

“听烟柳姐姐说,那日姑娘出去不久,老爷留夫人在房中不过半柱香时间,夫人便满身是血从屋中出来,叫人找你回来,还让大家筹备丧仪。”

“原来那日……外祖父就……”枝意和再也无力支撑,她倾倒下去,颓然跪倒在地。

玉饴相伴跪于其侧,让她有所倚靠,枝意和继续追问:“那皇后娘娘带走的,可是外祖父与念哥哥?”

玉饴迟疑地摇摇头:“姑娘何出此言?”

“那个和风告诉我,父亲带走了全府上下,中途皇后派兵救援,仅带走了一遗体和一名男子。”

“此事我倒是不知,我与玉柱和姑娘失散后,我们苦寻不得,只得先返回府中,再召集人手一同寻找,岂料刚至巷口,便遭人蒙了头,待醒来后,已与家中女眷同被囚禁于一室了。”

“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何事?”枝意和席地而坐,手指抠着唇瓣,陷入沉思。

“姑娘,还砸吗?”

枝意和看着一地狼藉,终是化作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