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去捡,就这样站着。
掌柜的忙去捡起手镯,递给萧忆安,萧忆安不接,又准备递给子悠。
“王爷,三小姐的马车快到了。”聂冰快步跑上楼。
“知道了。”萧忆安淡淡道。
他转头对子悠说:“到马车等我。”
看不出表情。
子悠随着聂冰下楼回到马车里,隔着车窗她看到傅沅陵被丫鬟们簇拥着上了楼。
许久,傅沅陵挽着萧忆安的手下楼来了。
傅沅陵的丫鬟手中抱着一个大锦盒,想来应当是她选的成亲用的首饰。
萧忆安扶了扶傅沅陵的背,对车夫说:“送三小姐回去吧。”
傅沅陵依依不舍的跟萧忆安道了别。
萧忆安目送马车离开。
他上了王府的马车,从袖口掏出一个锦盒,塞到子悠手中。
子悠不接,被他紧紧钳住,直到子悠握紧了那盒子,他才松了手。
“从今日起,你便搬出王府吧。”他淡淡说了句。
子悠不解的望着他,难道他要放她和霖儿走。
“你住在王府,三小姐不开心。”萧忆安低声说。
子悠嘴角微微动了动,这样很好。
“只要不离开金陵,我们的约定,依旧算数。”
他留下这句话便下了马车,独自离去。
“小白呢?能不能也放了他?”子悠追下去。
萧忆安没有回应,往反方向走远。
“小鹿姑娘,请吧。”车夫示意她上车。
子悠轻舒了一口气,上了马车。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那对刻着凤凰的镯子。
她用力盖了起来,将那锦盒丢在了马车一边。
马车在清河街一处宅院门外停了下来。
“小鹿姑娘,王爷说,往后,你便住在这里。”车夫回头对她说。
她下车朝里面望了望,四五个丫鬟小厮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迎着。
从前照顾过她的春月往前走了几步。
“陆姑娘安好。”
“陆姐姐。”小白的声音。
子悠大步进了庭院,小白从厅里跑出来。
“你来了,陆姐姐,太好了。”
这院子并没有侍卫守着,萧忆安竟允许她自由出入,如此甚好。
不知道瑶儿那边可查到什么了。
住在这个宅院里,往后她出入,与瑶儿他们往来,都会被萧忆安的人盯着,着实不便。
午饭的时候,她对小白说:“小白,下午你到街上转转,到热闹些的地方,租个铺面,我想开个医馆。”
饭馆她不懂,医馆药铺倒是熟悉。
医馆人员流动复杂,也方便他们打探消息。
“好,我明白陆姐姐。”小白扒着饭答。
两日后,子悠的医馆便开张了,她没有坐堂的经验,雇了两位老郎中坐堂。
新店开张,诊金免费,药费减半,一时间来看病的人排起了长队。
子悠和小白管着抓药,包药,从病患的闲言碎语里,对金陵城如今的情形,也大概有了些了解。
凭她手里的证据证词,想要扳倒傅家,恐怕有些难。
王府,书房。
聂冰来报:“王爷,楚大人回来了。”
萧忆安在脑海中思索着关于楚余的记忆。
“快请进来。”
楚余进入书房后,两人一直谈到了深夜。
翌日白天,萧忆安告了假,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日。
夜里,子悠简单梳洗了一下,正要去关门。
门口正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胜雪,长身玉立。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
子悠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从前那个萧忆安。
只是他眼里尽是疲惫,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不睡?”她退进屋内,低声道。
“我来看看你。多日未见,你可还好?”萧忆安平静的说。
“我很好,劳王爷挂心了。”她微笑着答。
“那便好。我能进去吗?”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丝温暖。
她想,他来此,不过是为了发泄一下。
她身心俱疲,婉拒道:
“今日有些不便,还望王爷见谅。”
“是我唐突了,你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他垂下眼眸,神情有些落寞。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王爷改日再来吧。”子悠去拉门,被他阻着。
“哪里不舒服?”萧忆安关切开口。
难道是她的错觉,今日的萧忆安似乎温柔了许多。
子悠摇摇头。
“我送你的镯子,你为何不戴?”他轻声问。
子悠轻舒了一口气:“我收起来了。”
“我在马车里捡到了那副镯子。”他一双眼紧盯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她侧过脸不看他。
他眼睛泛着晶莹,声音有些许哽咽。
“你若不喜欢,我再送你别的。”
子悠轻叹了口气,一脸认真道:
“王爷,不要再送东西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委屈。
“若无他事,天也不早了,王爷请回吧。”子悠扳起门扇要关门。
却被他死死扣住手,子悠只得松开。
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半晌也未见他开口。
子悠只得请他进来。
他望了望子悠:“为何要开医馆?”
子悠顾自一笑。
“我曾伤了你,害南景损兵折将,虽然王爷英明神武,最终收回了失地。但说来,终究是我有错,我不过是弥补自己心中愧疚罢了。”
“如此也好,傅家一事,你莫要再管了。”
子悠笑笑。
“王爷您太高看我了,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就在您眼皮底下,又能做些什么?”
“若王爷仍不放心,早早放了霖儿,打发我们走,您不就无忧了。”子悠不甚在意的说道。
他在她眼中未看到半分留恋。
“你还是要走?”
“是,若王爷开恩,民女感激不尽。”子悠一拱手恳求道。
萧忆安带着一丝一丝自嘲与卑微。
“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可我还想留你在身边,无论如何也放不了手,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今日的萧忆安为何怪怪的,他该恨她才对。
“王爷,从前,我们之间是有过爱情的,我也曾深深的爱过你。奈何经历了太多,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子悠平静道。
“回不去了。。。”他重复了一遍。
“念儿心中丝毫已经没有我了吗?”他哽咽着问道。
子悠点点头。
他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是啊,他想起的太晚了。
那个她曾视作性命般的人,还是被他弄丢了。
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也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国仇家恨当前,他有什么资格再谈爱。
“我会放你们走的,但不是现在。”
“王爷说的是何时?”
“待我大婚之后,你随时可以离开。”
他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子悠心里有些酸涩,前一秒他还说着舍不得,后一秒便要与别人成亲。
男子的话,万不可当了真。
好在,他已经同意要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