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安强装一副无辜表情:“外臣不知,今早听闻琉球使臣所在之居所遭遇一场大火,着实令人惊叹,这场大火,只怕会给国主带来许多麻烦。”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能赢了秀康之人,果然不简单,你是使团长?”国主问道。
“外臣并非使团长。”萧忆安答。
那你们的使团长人在哪里?”国主问道。
“使团长谢滨正是被国主您抓到牢里的那位。”萧忆安略尴尬的回复。
国主略带恼怒的说道:“听闻南景自诩礼仪之邦,你们的使团长却谩骂寡人,殴打驿官,难道这就是你们的礼仪。”
萧忆安也不示弱,“国主陛下,我南景泱泱大国,讲究礼尚往来,投之以桃方能报之以李,国主答应解救人质又不作数,还对我等使臣避而不见,是何道理?几位使官大人酒后言行有失,确实不妥,但也是事出有因。”
国主脸上有些许挂不住:“如你所言,寡人也是事出有因,不过,此刻寡人已经打算与南景结盟,说说吧,你们能给我什么条件。”
萧忆安递上一本折子,上面是临行前张缭大人与众大臣定下的条约。
国主将那折子仔仔细细观了一观,收起来。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十分欣赏阁下,像阁下这样有气魄,有才华的人却要做那种人的下属,你们南景的皇帝陛下可是缺乏识人之术啊。”
萧忆安连忙回道:“国主陛下,您可听过一句话,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譬如下棋,每一枚棋子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但一枚棋子何时落,落在何处,价值又是完全不同,更何况人。外臣只是为两国的邦交牵起了一根线而已,还请国主您尽快释放我使团长谢滨,与您详谈。”
国主微微点头:“你们的使团长我会放的,但我不会和他谈判,请回吧。”
众人回到驿馆的时候,谢滨几个人已经被放回来了。
谢滨经了这一日的牢狱之灾,嚣张气焰被打掉了一些。
他得知夷洲国主不愿与他谈判,听了手下的主意,便命萧忆安去和国主谈判,最后他去签订条约。
萧忆安接连三日到宫中与国主下棋,一边下棋一边敲定了条约内容,夷洲国主也即刻派兵前去海湾解救了人质。
夷洲国主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招待了使团众人,两国签下了睦邻友好的条约。
这个消息不久也传回了南景。
但大家听到的是:谢滨被夷洲国主大加赞扬,相谈甚欢,和谈成功。萧忆安下棋赢了夷洲围棋第一人,陪夷洲国主下棋三日。
太后寿宴过后,子悠被内监请进宫里。
临入宫前,陆家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陆家,万不可任性失礼。
子悠第一次进皇宫,候着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不过太后宫里洋溢的梅花香让她稍事放松。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窗口下的案几上摆了一瓶红梅,与这宫室里的富丽堂皇相得益彰。
“太后驾到。”内监喊了一声。
子悠赶忙跪下,“民女陆子悠,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你起来吧,赐座。”太后说道。
子悠微微抬起头瞧了一眼太后,约莫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慈祥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你便是那织出莲花丝的姑娘了?模样长得真是不错,上前来我瞧瞧。”太后看她眉笑眼开,心中也欢喜的说道。
“是。”子悠走上前,站在太后身边。
“叫什么名儿啊?”想来太后年老耳背,没听到她自报姓名,又问了一遍。
子悠提高了声音:“民女姓陆名子悠,陆子悠。”
太后点点头,拉起她的手瞧了瞧,“真是一双巧手啊,你是怎么想到从荷叶中抽丝织布的?”
“回太后,民女也是从一本书中偶然看到的。”子悠答。
太后问道:“是何书啊?”
“回太后,叫《大华奇技录》。”子悠答。
太后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喔,陆家姑娘博览群书,不错不错,我朝女子大都温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看来你陆家教女有方啊。”
“回太后,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娘在的时候也常说,读书使人明智,借古知今,借他知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小女以为读书并非局限于诗词歌赋,开卷有益,读对自己有用的书,让自己快乐的书便是好的。”子悠引用了萧忆安从前说过的话。
“说的不错,哀家有个孙儿自幼爱读书,封官之时,他还选了一个,一个,小李子,承儿去做了什么官啊?”太后望向李公公。
看来太后不仅耳背,还有些健忘。
李公公对太后说道:“回太后,承公子之前任秘书郎,早就提拔去鸿胪寺了,这不又被皇后娘娘派去夷洲做使臣了。”
太后顾自一笑:“瞧瞧我这记性。陆家姑娘倒是像承儿一样乖巧、文静,说不定啊,你们认识了,定十分投缘有话说。”
子悠一想到这是萧忆安的祖母,心里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瞒太后,我与萧大人是认得的,也算得上是朋友吧,萧大人得您教导的博学多才、文雅有礼,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喔,陆姑娘竟是承儿的朋友。。。咳咳咳。。。”太后还没说完,咳了几声后,开始喘起来。
李公公赶忙上前伺候,把水杯递在嘴边:“太后您有些日子没喘了,想来今年这天儿比往年都要冷,太后您这几日怕是着了风了,奴才叫太医过来瞧瞧。”
太后喝下几口水,稍稍缓和了些:“不碍事,说来也怪,这两日哀家一来这正殿便觉着喘的慌。”
说完又喘了起来。
“许是奴婢们怕寒气进来,门窗关的严实了。”李公公给太后捶着背。
太后喘的更加厉害些。
子悠行礼道:“太后娘娘,让民女帮您按按风门、合谷吧,或许能好一些。”
“大胆,太后岂是你说按就按的。”李公公颇有些狗仗人势。
“不妨,让她来试试。”太后倒是和气的很,仿佛李公公才是主子。
子悠上前帮太后按了风门、合谷,太后稍稍不喘了。
子悠问:“太后您可是每年春暖花开,便会喘的厉害些?”
太后思虑了片刻,说道:“想来每年春天都要发作的厉害些。”
“您的咳喘,许是和那瓶梅花有关系,不妨将它移出去。”子悠瞥了一眼窗台上的梅花,继续给太后按着。
“这有何关联?”太后有些疑惑。
“这花有花粉,花粉吸入身体,因人而异会有不适。”子悠答了一句。
“来,把这梅花拿出去。”太后对旁边候着的奴婢们喊道。
“奴才该死,这不是昨日太后您老人家寿宴,奴才让花房剪了这红梅添添喜气,奴才实在不知啊。”李公公连忙跪下认错。
“起来吧,这不怪你。”太后道。
子悠的手出汗了,她从袖口拿出丝巾来擦,竟掏出一个小兔子出来。
子悠一时非常尴尬,路上她十分紧张,便拿丝巾出来折着玩,竟忘了解开。
她赶忙解开丝巾轻擦了一下手心的汗液。
太后看到后,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回想起承儿有一回来看她,专门给她用丝巾编成了一个小兔子。
说是跟一个朋友学的,莫不是就是跟她学的。
子悠看着面前这个老人满头银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若祖母还活着,大概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民女给太后揉揉肩吧,从前我祖母坐久了总会肩疼,时常唤我给她揉肩。”
“真是个孝顺孩子,那好吧。”子悠开始给太后揉肩膀。
太后舒缓了很多,呼吸都顺畅了:“说来这花拿出去,顺畅多了,陆家姑娘,这你又是何处知道的?”
“我曾遇到过一位老郎中,医术十分高超,他曾在外游历了八年,走遍大江南北,把所见到的奇特疑难之病症全数记载了下来,我便是跟他学来的。”子悠一五一十道。
太后听闻此话,很是满意:“你也是有心了,家里可有为你定下亲事?”
“多谢太后挂怀,民女还未定亲。”子悠答道。
太后闭着眼似是很享受小姑娘的孝敬:“让哀家好好琢磨琢磨,给你指一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