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兵部董家老太太与咱们王妃是表姊妹,您该唤董侍郎一句表兄,董侍郎家的老三娶的是徐家的女儿,徐家夫人又是陆大人的亲姑母,陆大人可不是得跟着徐家娘子唤您一声表叔叔。”
楚余抽丝剥茧般的梳理着几家的亲缘关联。
萧忆安被他饶舌饶的头晕,不悦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果真是太闲了,走吧,陪我到江边走走,看看新修的河堤。”
这边码头边故人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
陆霄见四处都有人瞧着,怕太扎眼,忙岔开话题:“时辰不早了,爹和弟弟妹妹赶路甚是辛苦,我们回府再叙旧也不迟”。
众人乘上马车回府,后面丫鬟仆人连带行李物件,浩浩荡荡载了几车。
来到南城门时,陆家一行人却被守门的卫兵拦下了,说是要盘查一切过往车辆。
怪的是,太保府三公子身边的周护院竟站在一众卫兵前面,狐假虎威的指挥着。
车上人舟车劳顿,况且妹妹腿上还有伤,下车盘查一番,着实累人。
陆霄陪着笑:“校尉大人,周管事,家父年龄大了,又坐了几日的船着实劳累,这车上都是本官家眷,还望两位行个方便。”
闻言,李校尉望了望周护院,他本欲给陆霄这个面子,奈何今日的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见周护院一脸的不答应,只得拱手回道:“陆大人,上头盯的紧,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既是陆大人家里人,行李这些就不查了,只要让车上的人下来,我们查了人和车,便放行。”
沈璇见李校尉不答应,下车同李校尉求起请来。
周护院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李校尉夹在中间为难的哭笑不得。
萧忆安和楚余骑马到了南城门,见到陆霄和沈璇在与守卫陪着笑脸周旋。
他策马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校尉见他走近,恭敬一礼:“是二公子啊,今日太保府上有喜事,以防城外贼寇趁机作乱,金陵府衙严令搜查一切过往车辆行人。”
楚余见周护院也在,心里便明白了。
还未等萧忆安开口,楚余在一旁低声嬉笑开来:“定是三公子又把谁家的姑娘请到了他府上,怕人家家里来要人吧。”
周护院耳朵倒尖,附和的一笑:“今日正是三公子娶九姨娘的大喜日子。”
楚余紧跟在后,不忘凑近萧忆安低声调侃一番:“这三公子可真是给他皇后姑母长脸啊,快比上皇上三宫。。。”
萧忆安勒紧了马绳怒瞪了楚余一眼,楚余吓的噤了声。
陆霄很是周正的对着萧忆安行礼:“萧大人。”
沈璇虽认得萧忆安,但并未与他打过交道,见陆霄行礼,也跟着行礼。
萧忆安客气对他们一笑,策马上前,“李校尉,既是陆大人和沈公子的家人,无需劳师动众的盘查了,让他们走吧。”
李校尉有些为难,又将周护院望了望道:“二公子,上头交代了进城的马车一律要查。”
萧忆安面露些许不悦,厉声对着周护院道:“怎么,周管事不肯给靖北王府这个面子。”
周护院思忖了片刻,干干一笑,识时务的对着守门的卫兵摆了摆手:“放行。”
萧忆安同陆霄、沈璇拱手告别后,便带着楚余骑马走了。
瑶儿和念念同乘一辆马车,她感觉到马车又动起来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激动的唤念念。
“念念快看,是萧忆安,靖北王府的二公子。”
待念念掀开帘子,人已离去,只见到了一个马背上的背影。
身形狭长,白衣飘飘,倒是有那么几分好看。
行李物件几日前便运到了金陵的陆宅。
丫鬟婆子小厮也提前过去了一批打理。
陆家在金陵的宅子分东西二院,陆霄成亲后住了东院,念念他们过去后便住西院。
两个院子由花园连通,平时来往方便,又不互相打扰。
陆府东院里,一容貌端丽女子,着一身淡雅衣裙。
额上覆着金线勾边镶着珍珠的嫩黄色抹额,未施珠翠,正躺在里屋的床上闭目养神。
她便是陆霄夫人王舒云。
丫鬟芙蓉来报:“夫人,大人叫咏江来传话,老爷和二姑娘、小公子已经到了西院,这会儿子正在规整,稍后他们要过来咱们院里看望您和孩子。”
舒云直了直身子说道:“知道了,你去帮我准备衣饰。”
婆子小厮们留在西院规整收拾。
陆家一干人等各自认领了自己的房间,便又聚了过去东院。
乌压压一群人进到厅里时,舒云已经穿戴整齐的坐着了。
她换了一套淡紫色上锈牡丹暗纹的襦裙和夹袄,一挂红玛瑙配珍珠的背云甚是夺眼。
紫檀木的椅子上放着金线镶边的坐垫和靠垫。
地上铺的是御窑出产的金砖。
靠窗有几扇黄花梨木雕刻的屏风很是耀眼,屏风后装裱一新的古画若隐若现。
二十多串白水晶珠帘把里屋和客厅隔开,窗子里透过的光打在水晶珠帘上熠熠闪着碎光。
念念心想,便是皇宫也只能如此绚丽了,哥哥果然宠爱嫂嫂,连祖父定下的“戒奢尚俭”的规矩都忘了。
舒云见众人进来忙起身相迎。
她的夫君陆霄大步过去将她扶住,嘴里颇有些埋怨的说道:“夫人,你不在里屋歇着,出来作何?”
“我睡了这二十来日,着实闷坏了,出来走动走动不妨事的,儿媳给公爹见礼了。”舒云给陆行一躬身。
陆行急忙开口:“咱们一家人不必多礼,我见你身子无碍,便放心了,孩子呢?”
“盛哥儿在里屋,芙蓉,叫奶妈把盛哥儿抱出来。”舒云对着身旁的丫鬟说道。
念念拉上霖儿的手,二人上前对舒云行礼:“嫂嫂安好。”
陆灏也跟着唤了声“大嫂”。
舒云连连点头:“小弟个头高了不少,妹妹越发美貌了,简直天仙模样,方才听丫鬟说你腿受了伤,现下如何了?”
念念轻声答道:“好多了,不过,还没好全。”
舒云瞧着她走路的模样,心想也无大碍。
她忙招呼众人:“妹妹快坐下,公爹你们都坐下说话,灏弟可是个大忙人,同在京里也难得见你一次。”
陆灏油滑一笑,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锦匣递过去。
“我那都是瞎忙,我不是琢磨着得给我这小侄子送个独一无二的见面礼,前日我新得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让人打一个金项圈镶起来,这不,方做好,我便过来了。”
舒云接过锦匣打开瞧了一眼,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想来陆灏这玉绝非凡品。
她把东西交到丫鬟芙蓉的手上,热络起来。
“瞧灏弟这话,好似你空着手来我能把你赶出去一般,好歹,我也是你的亲大嫂,不是。”
陆灏附和着笑了笑,白水晶的帘子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奶娘抱着盛哥儿从里屋出来了。
众人围上去,像是瞧一个稀世珍宝一般,孩儿乌溜溜的大眼睛东看看西瞧瞧,也十分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陆行稀罕孙子,盛哥儿对他笑了笑,他高兴的脸上开了花。
念念在爹爹背后捏了一把。
陆行先是一愣,后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对下人说:“把东西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