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绵绵眨了眨大眼睛。
“杨叔叔,是之前我们的邻居吖,我听见别人叫他四少爷。”
陈翰景回忆片刻,想起来,他曾打听过妹妹之前居所附近的人。
应当是金庄杨家的杨四郎。
陈翰景知道自家妹妹陈清音长得漂亮,但没想到,防了一个宁观舟还不够,现在还多个杨四郎。
*
二月初四,是迁居的好日子。
陈丞相亲自带着陈翰墨与陈翰景,父子三人将陈清音与胡绵绵接回了家。
除了陈鼎鸣和陈鼎时兄弟二人去学堂考试了不在家,其余人都到齐了。
管家在门口燃放鞭炮,陈丞相因着女儿愿意回家居住,更是高兴地让家仆拿着铜板,去街上布施助人。
陈清音牵着胡绵绵走进宅门,便见继母陈夫人带着女儿女婿,以及她的小外孙女,等在门内。
一家人脸上挂着得体适宜的微笑,除了阳安郡王,没一个是真心笑容。
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得有。
陈清音拉着胡绵绵,跟陈夫人轻轻福身:“见过母亲。”
陈夫人含笑上前:“好好好,早就该回来了,父女两个哪有隔夜仇呢?”
这回,陈清音还没说话,陈丞相就已经不满地道:“我与清音已经说好,旧事不再提,夫人也少说两句。”
陈夫人笑容僵凝一瞬,转而点头:“倒是我多嘴了。”
她的女儿陈露华立刻上前,亲热地挽着陈清音的胳膊。
“母亲这是高兴地忘乎所以了,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常听说母亲念叨着三姐,如今三姐可算是回家住了,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陈清音听到团圆这两个字,就有些不舒服。
她轻轻将手抽出来,对陈露华也表以大方的笑容。
“四妹这一路回京颠簸,辛苦了。”
“不辛苦,以后常在京城,同住一个屋檐下,都要靠三姐你包容了。”
陈露华笑起来,说着:“从前我年纪小不懂事,总跟三姐闹别扭,三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陈清音淡淡道:“过去的事,我答应父亲不再提了,你也无需挂怀。”
“那就好,”陈露华说着,垂眸一看,瞧见陈清音身边娇小可人的奶娃娃,“呀,这就是绵绵吧,长得真是冰雪可爱啊。”
她伸手想摸一摸胡绵绵的脑袋,小家伙警惕地躲开,不愿意给她触碰。
陈露华的手僵在空中,旋即笑道:“来,杳儿,快来叫姐姐。”
苏杳儿上前,小丫头生的秀气文静,眉眼更像陈露华。
“姐姐好。”苏杳儿语气平和乖巧。
胡绵绵见她还算客气,便点点头:“妹妹好。”
看着她们两个相处融洽,陈丞相流露出放心的笑容。
陈夫人张罗着:“走吧,都别在这站着,我们去正厅里坐下来,好好聊。”
陈丞相却看向陈清音,询问:“清音,你的院子专门清出来了,你现在想去看看吗?阿爹可以陪你去。”
陈清音摇摇头:“马上就要午膳了,我们还是先去用膳吧。”
几个大人走在前面,连苏绍枫都跟在陈清音身后,嘘寒问暖。
陈露华时不时插嘴,倒显得像个外人似的。
胡绵绵带着琳琅,走在最后面,苏杳儿也跟在小家伙身边。
“姐姐,”苏杳儿声音天真地问,“你跟你娘,要住多久啊?”
听言,胡绵绵看向她:“外公将我们请回来,当然是要一直住下去。”
苏杳儿惊讶:“可这是我家,你们怎么能一直住着。”
她身边的丫鬟急忙将苏杳儿抱起来,满怀歉意地心虚道:“绵绵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杳儿小姐年纪小,对府邸里的情况不了解。”
琳琅护着胡绵绵,皱起眉头:“不了解,当然怪不得杳儿小姐,要怪只能怪你们没将情况跟小姐们说清楚。”
丫鬟受了训,也不敢反驳,生怕让前头的陈丞相听见。
毕竟,陈清音回来之前,陈丞相可是专门将所有人都叫过去敲打。
声称谁要是给陈清音和胡绵绵委屈受,他就要将谁赶出家门。
苏杳儿也不知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疑惑地仰头,看着丫鬟:“秀香,我哪里说错了?”
“外祖的宅子,就是我的宅子,鼎鸣哥哥和鼎时哥哥都说了不会跟我抢,这就是我家。”
“我不喜欢别人一直住在我家里。”
丫鬟急忙捂住苏杳儿的嘴:“杳儿小姐,您该吃药了,奴婢这就带您下去。”
她脚步匆匆地走了。
琳琅看向胡绵绵:“小小姐,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孩子没规矩,多半是大人不好好教。”
说到此处,琳琅还气愤地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陈露华。
胡绵绵摇头晃脑:“我才不跟她生气,她吖,天生心脉短缺,只有积德做好事才能续命,否则活不久的。”
琳琅惊讶,看了看苏杳儿离开的方向。
她确实是听说过,陈露华怀苏杳儿的时候受惊,导致孩子生下来就有心喘的病。
郎中说她一生都不能大哭大笑,否则会死。
用膳的时候。
陈丞相拉着胡绵绵坐在他左边,让陈清音坐在他右手边。
最喜欢的女儿和最喜欢的外孙女都在身边,陈丞相的笑容别提多么和煦了。
满桌子佳肴,美味丰盛。
却在这时,苏杳儿不满地噘嘴:“外祖父,为什么杳儿不能坐在您身边?”
陈露华面色一僵,苏绍枫佯装严肃:“杳儿!不许胡闹,今天是你姐姐绵绵与你姨母回来的好日子,理应谦让。”
苏杳儿委屈地瘪嘴,眼眶顿时红了。
“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就要坐在外祖父身边,每次回来我都是坐在那个位置的!”
她拍桌吵闹,陈露华和苏绍枫来回劝说,她都不听。
苏杳儿哭着哭着,急促地喘息起来。
吓得陈夫人脸色都白了:“快,拿药来!”
丫鬟急忙从袖子里拿出治心病的药瓶,给苏杳儿闻了两下,她才缓过来。
胡绵绵错愕地看着。
这苏杳儿,差点把自己气死?
陈清音见状,站起身来:“让杳儿坐在我这儿吧。”
陈丞相看着她,有些犹豫:“清音……”
他又觉得对女儿亏欠了。
陈清音摇头:“父亲,我无妨。”
苏杳儿被抱着坐到了陈丞相身边,这才不哭了。
陈夫人这才对陈清音含笑说:“杳儿自幼身体娇弱,清音往后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