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黑剑说道:“待我将这小子杀死,再慢慢说于你听。”
金璃儿正色说道:“尊者,这人现下还不能杀。”
“为什么不能杀?他害死我大徒昭魁,岂能再留他性命?”
“他是焦山反叛生奴的首犯,我必须将他带回经案堂详加审问,以正典刑。否则大违我金阳城律法,人心难定。”
“既然是带着生奴造反的首犯,那就更应该杀了,迟杀早杀,不都一样么?”
“这件事牵涉极大,不光碧城、安风城、玉驼城对我城不按时交割乌铁颇为不满,西海城更是以此为由不再卖给我城生奴,甚至要我们退出彤月关百里之外……”
“胡说八道,这些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尊者深居简出,想来钟金尉、赵金尉、祁金尉都不愿将这些烦心事说于尊者知道,以免你操心。”
金刀黑剑斜斜觑了赵显通一眼,说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赵显通躬身说道:“西海城的确怨我城卫戍不力,说……说……”
“说什么?!”
“说让我们退回三樊邑,由他西海城独守彤月关……”
金刀黑剑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转头看着玄英,冷冷说道:“你小子倒是好本事,坏我金阳城不少大事!”
赵显通又说道:“据说……据说十三弟也是这小子杀的。”
金刀黑剑说道:“庞十三枉为我徒,死了也是活该!”转头又对金璃儿说道:“璃儿,你费了这么大的劲,莫不是想将这人招至你云英殿?”
金璃儿笑道:“初时的确有这打算,可惜这小子油盐不进,不肯进我云英殿,只好将他抓回去杀了。”
“你叫我如何肯信你不是在救他?”
“尊者不是也说过想将他收为第十八弟子么,这时还不是要气冲冲地杀他?”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赵金尉说的,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说什么‘师尊说要抓这年轻人回去作他的第十八弟子’,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她学着赵显通的语音腔调,居然有几分相似。
常伦也说道:“几天前我本想捉拿这小子,赵金尉确实说过这话。我们心想他既然是尊者你想要的人,只好将他放走。”他居然也胡说八道起来。
金刀黑剑心中一动,冷冷地瞪着赵显通,说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赵显通慌忙跪在地上,说道:“当时小主想要劫夺此人,弟子……弟子……没办法,只是信口胡说……”
金刀黑剑说道:“武道一途修习艰难,又有几人吃得了其中的苦?天赋高的佳弟子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赵显通连连磕头,说道:“师尊你年岁尚轻,肯定还有百年好活,弟子们以后加紧寻访,定会给师尊找一个天赋高的佳弟子出来。”
金刀黑剑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我诸多弟子中,仅有老大昭魁与老八昌术于武道天赋还算不错,然而昌术太过懒散,昭魁却不幸死于远古邪灵……我一身原力武道无人可传,难道上神非要我金刀门后继无人,我的无量刀剑无法传之于后世么……”声音十分萧索。
赵显通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金璃儿等人也不敢作声,心说金刀门虽然可恶,但金阳城的半壁江山算是他金刀黑剑带着金刀门给撑起来的,他们暂时还不能倒。
金刀黑剑低头看着玄英,忽然问道:“你开了天观?”
玄英一直在他掌下硬撑,此时几乎已经是拜伏的姿势,兀自强自忍耐,不吭一声。
章乾元说道:“此人的确开了天观。我想换做常人,定然挡不住尊者无风掌这一式。”
金刀黑剑说了声“很好”,接着又淡淡说道:“你肯不肯拜我为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诧异,便是玄英自己也是惊讶异常,心想我不仅杀死你的第十三徒,更间接害死了你的首徒,你刚刚都要杀我泄愤,怎地突然又要收我为徒?
地底牢笼中顿时鸦雀无声,各人心思迥异。
金璃儿心想金刀门又得一臂助,再想扳倒它只有更加艰难。忽然间冒出一个异样想法,心中另外有了计较……
常伦却十分心酸失望,心想金刀黑剑真要收玄英为徒,他原力武道都高出自己甚多,兼之开创金刀门一个诺大门派,手握金阳城卫戍兵权,自己不过是金璃儿身边一名小小的宾幕,无论如何是争不了的;转念想玄英这人桀骜不驯,自己很有可能都教不了,金刀黑剑说不定也要大吃他的苦头。
尤敢战、皇吾宝官二人则十分担心,玄英倘若不答应,则势必死于金刀黑剑掌下,自己不久前才与他许下了“生死与共”的誓言,到底要不要违背小主之令冲上去相救?倘若玄英答应做金刀黑剑的弟子,就必须拜入金刀门,而自己则是在云英殿听命于金璃儿,以后自然是各为其主,照金璃儿的打算,很有可能还会成为对头,那又该怎么办?
赵显通更是心惊胆战,心想自己与这小子矛盾不小,师尊能够将他杀了那是最好不过,最不济也是饶他一命,往后再碰到他凭着紫羽大营的势力也不怕他。可万一他真拜入师尊宗下,看这情形,以后必得师尊偏爱,倘若他十分记仇,处处跟自己为难,那该如何应对?一时间冷汗直冒。
玄英此时脑中无数个念头飞速转动。想起了父母妹妹之仇,想起了明媚俏丽的丝丝,想起了刚刚结拜为兄弟的尤敢战、皇吾宝官二人,想起了金璃儿的一片诚心,想起了原力武道高得离奇的金刀黑剑,又想起了貌合神离的钟昭魁和赵显通……脑中如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金刀黑剑不得玄英回答,手上缓缓加劲,心想如果加到五成原力时这小子还不答应,那便一掌压死,如此固执的人,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玄英心中一团乱麻,一瞬间的事,于他而言好像是时间定格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终于忍耐不住,脱口叫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