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进入仙境为交换,只答应了辛灵护送齐娜顺利见到灵公主的封银沙,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与黑香菱对视一眼,二人识相的无声后退,给本次行动的主角留下足够的交流空间。
齐娜有些畏缩地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花翎,虽然脑海中熟识的人物形象遭到替换的事情,一时间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但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向花翎开了口。
“灵……灵公主,人类世界如今遭到女王的入侵,危在旦夕。”
“辛灵仙子希望您能对我们伸出援手。”
一双黑色的眼眸满是希冀地看向花翎,期望间,只见那位形似精灵公主的仙子沉思了一会儿,口中自顾自地呢喃着话语,“女王竟然进攻了人类世界吗?难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花翎却始终没有给出回答,齐娜不免越发着急,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继续追问的时候,却只听见那位梦幻般的人物说——
“虽然很遗憾,但我想……我并不适合独自掺入仙境与人类……不,或许该称为,辛灵与曼多拉这两姊妹之间的战争。”
祂的声色仍旧是那么的温柔,生命之母脸上先是流露出一瞬的哀伤,转瞬却又通通消散,回归了最初的模样,不是绽放于春日的花朵,而是本就包容着万物兴盛的春日本身。
“很抱歉,恐怕这次……我帮不上你们的忙。”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齐娜呆滞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追问,“可……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可是生命之母啊,理应怜悯众生众生,不是吗?”
花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蒙昧的孩子,又仿佛是在那个人类少女的问题中窥见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她仍旧微笑,恬淡朝齐娜做了一个手势,“请跟我来。”
顺着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远离圣殿中央的一片花海,与他们来时经过的花丛大差不差,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那里空无一人,齐娜有些不安地向着黑香菱主仆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察觉到这一点的花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别担心,孩子,我不会伤害你。”
“只是有些东西……或许适合让你来看看。”
放下戒备,人类少女跟随在灵公主的身后亦步亦趋。
花灵蝶从旁飞过又停在花翎的肩上,生命之母伸出手,蝴蝶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她的指尖。
齐娜看见了那滩如同汪水一般的眼睛,却总觉得里面一定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悲伤过往,否则为什么会常让人觉得沉重。
蜿蜒的小径一路向前,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了脚步,齐娜环视了一眼四周,除了盛开的繁花再无他物,“灵公主,您……想让我看些什么?”
“看花,”花翎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其中一株枯死的植株在风中摇摇欲坠,她用双手托起那朵干枯的花苞,轻轻一吹,枯木逢春,“你能分辨出,这是什么花吗?”
人类少女定睛一看,不知品种的奇异花朵在灵公主的手中重获新生,而形似如此的花朵,开遍了整座花海潮,“我不明白,这些花跟我们谈论的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花翎轻轻松开留恋于自己掌心的花骨朵,又缓缓站起身,“安抚饱含负面情绪的灵魂,修补破损的生命,这都是掌管魂灵之力的灵公主的工作。”
“这些花,我打理的还不错吧?”
极冷的玩笑。
齐娜震惊,“您的意思是……这些花,都是曾因各种意外而死亡的人类?!”
花翎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不,不是人类,而是仙子,身为仙境生命之母的我所能够管辖的,也只有仙境的生命。”
“自那次梦中之行后,我便能清晰地看见了……
回望过往的漫长岁月,从不知哪一刻开始,叶罗丽仙境便与平行的人类世界产生了诡异的,密不可分的联系。
仙境万物有灵,形态各异的生命或是长寿,或能永恒,都遵循着自己的规律。
但自从与人类世界发生共鸣后,那个地方一草一木的生息灭变,便都影响着仙境的一切。”
“人们运用自然,于是有人兴起。”
雷电、毒素逐步占据更重的位置,更甚至位居远古三大自然之力的火焰也因此变得更为昌盛。
“但人们也破坏自然,于是有人衰败。”
伐木为薪,围湖造田,加快消失的冰雪,与出现在诸位仙子身上各形各色的副作用,都是不妙的预兆。
“你要明白,不是居住于仙境的每一位生灵,都有着足够自保的,能够抵御消散的能力。”
因异世界牵扯而被迫消散的生命流入花海潮,消弥时,那些不甘的念想浸入地底,以最后弥留的魂灵之力绽开姝丽的鲜花,然后随风飘摇。
“齐娜,”灵公主唤了她一声,只见人眺望着远方险些出了神,口中的疑惑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站在这片无际的花海中,你可曾听见……在这花海潮之下,万物的悲鸣?”
齐娜的脑袋忽然响起一道嗡鸣,过大的信息量让她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全部处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继续追问,“可……至少你还是灵犀阁主,店长姐姐说过……灵犀阁历代誓守平衡,应该,应该不会错才对。”
花翎转过头,神色柔和地看着那名人类的少女,轻声道,“我的确是灵犀阁主,但正如我刚才所言,仙境的生命之母管辖的,是仙境的生命。”
“且不论这场战争的性质过于儿戏,即使抛弃一切前提,恐怕……我也无法允许自己独自前往相助。”
生命之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陷入危险之中,仙境的所有人,都会蒙受无妄的灭顶之灾。
“同样,仙境的灵犀阁守护的,也该是仙境的平衡。”
“即使灵犀阁真的要加入那两姊妹之间的争战,也该经由灵犀会议评判过后才能够做下定论。”
常规的话语被堵死,观念受到冲击的齐娜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服目标,以便完成店长交予的任务。
直至最后抗争无果,她只觉得大脑异常混乱,少女只能挣扎着,发出最后的疑问,“可你们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朝别人小小的伸出援手呢?”
但,就在这时,齐娜的脑海里,却触电般浮现出封银沙略带凝重的脸。
【绰有余裕,不代表有义务包揽一切。】
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花翎见人混沌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越过抱着脑袋蹲到地上的人,走回了那条来时的小径,“若如你所言,那么如今的人类世界,或许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在花海潮圣殿多停留一段时间,直至任何你想要离开的时候。”
“那么,恕我先失陪了。”
微风拂过,趴在地上狼狈扶额的齐娜看向摇曳的花海。
却只能见到那位精灵般的仙子在落日下,随着距离的拉开逐渐虚化的背影。
先是化作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