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心惶惶」来形容最近养老院老人们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偶尔在院里看到吴岩,枫总会吃一惊。
吴岩瘦削纤弱,总戴着一副眼镜,但精神头一直都很好。起码走起路来总会让人想起「雄赳赳气昂昂」这几个词。
但最近,他看上去几乎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据说这些天来,吴岩办公室的电话从早到晚从未断过。
打电话来的大部分是长住这里的老人家属,那些只是间或住这里的早早就被接回家去了,剩下的就是那些捕风捉影,不放过任何可能带来巨大流量的自媒体记者。
“别再打电话来了!” 吴岩又一次震怒地摔下电话,“一个个跟个苍蝇似的,烦死了!”
原因无他,那只叫「小哈」的三花猫又开始活跃了。
不过这次并没有固定某一间房,而是经常出入三楼和四楼的一共四间房。
“难道「死神猫咪」准备发威了?” 陈顺开口,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刚刚说出的这句话引用的是最新一篇媒体的发文。
“这四间房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周诚眉头紧锁。
“一对老夫妻,呃…… 住相邻的两间房。还有两个刚住进来没多久的老太太。” 西门盯着自己的调查笔记说道。
“那对老夫妻,就是高书记的太太,储欣欣的父母。” 枫开口。
“据志远说,这两人从未参加过他的团体沙盘疗法,平时也不跟院里的其他老人来往。”
“储欣欣……”
周诚默念着这个名字。
几人碰头的最开始,枫就告诉他们,茶馆卫生间里的两个人正是高书记的太太储欣欣和采月。
最早是那只前脚掌痕迹更重的脚印让枫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
那天在小花园里散步,在采月接连说了两次「小欣姐」后,枫猛然意识到,那天在卫生间听到的两人谈话最后的那句「小心……」。
不是她没听清。
采月说的其实是「小欣姐」这三个字。
「小欣姐」就是储欣欣。
“小枫,你真的觉得采月是无辜的?” 周诚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枫,他知道枫很同情采月的出身。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他,还是队里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次枫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这不像她的风格。
枫从来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理性绝对压倒一切。
“是啊,小枫姐。” 陈顺看向枫的眼神有几分担忧。
“上次你不是还说,你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采月脸上的微表情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你,她之前一定至少看过你的照片,所以采月是不是没那么单纯?”
“也许是我错了。” 枫轻轻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我,采月也许做了一些事,但动机跟整件事无关。还有…… 小顺,微表情得出来的结论不能被当作直接的结论,要是别人听见你这么说,会笑话咱们的。”
陈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微表情需要跟其他证据结合起来分析。比如面部微表情结合证词,只有这样得出的结论才是可靠的。”
枫笑了笑,语气轻柔。
“算了,先不管她了。” 周诚倏忽从椅子上站起,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到现在为止,一个直接证据都没有,都是间接的推理,这个凶手太狡猾了!”
“已经出现一个直接证据了…… ” 枫悠悠开口,神色冷静,“先查查小哈为什么老围着那几间房转悠吧。”
——————
小猫刚走到三楼储欣欣母亲的房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了枫的怀抱。
欢快地在地上翻起了肚皮,时不时露出几分娇俏撩人的表情。
一旁的陈顺看得有些傻眼,“小枫姐,小八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嗨。” 枫简短答道,随后顾不得陈顺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一把捞起表情沉醉的小八。
“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同样的场景再度上演,从未养过猫的陈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小枫姐,小八平时也这样吗?” 陈顺更惊讶了。
“不会,她性格很沉稳。” 枫看着开始到处嗅的小八,“小顺,我知道小哈为什么最近一直赖在这四间房门口了。”
“为什么?”
……
“什么?猫薄荷?”
众人异口同声。
“是的。” 枫正色道,假装没看到几人惊诧的表情。
“对猫来说,猫薄荷就像它们的阿*片,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一切快速分泌多巴胺的东西。”
“比如大* 麻?” 西门开口。
“没错!就像大* 麻。” 枫重复道,“这种物质会让猫咪感觉飘飘欲仙,不能自已,欲罢不能。”
枫想起之前有一次临出门,随便拆开了一个带有猫薄荷的磨牙球。
结果等下班回家后才发现,小七和小八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板上,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而早上还崭新完好的磨牙球已经被咬得支离破碎。
之后两只猫一看到那只磨牙球就变得异常的兴奋,包括性格一向稳重,很难激动的小八。
“我和小枫姐在四间房的门口都发现了猫薄荷,门口的缝隙里,瓷砖表面,就连门上都喷上了泡有猫薄荷的水。”
陈顺开口。
随后,他环视了房间一圈,“咦,周队今天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门“忽”得一声被推开,周诚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雨,墨绿色的防风服“滴滴啦啦”直往下滴水。
“来这里的路上我先给阿诚打了个电话。” 枫一脸歉疚地看着周诚,“昨晚工人们又开始那几个房间的重装工作了,我怕时间来不及。”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 陈顺急忙问道,他已猜到八九分。
“是床头的抽屉,我在里面找到了残余的猫薄荷碎屑。” 说着,周诚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白色塑料袋晃了晃。
“周队,拍照了没?” 西门的职业病发作,右手下意识地捏住了装有相机的背包。
“当然拍了!还有…… 你们几个!”
周诚嗔怒地朝西门瞪一眼,“我都淋成这样了,也没人给递条毛巾?”
外面雨声喧哗,整个大地像是被这雨点锤子一般地一点一点往下敲,不过此时几人的心情却像是飞到了云层之上,十分欢喜。
毕竟,就连这些天愁容不展的周队都有心情开玩笑,离破案的日子还远吗?
陈顺急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毛巾递了过去,周诚大剌剌地胡乱在头发上抹了几下。
“有个姓薛的医生,有人看见他从快递站取了一包猫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