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禾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黑和白,在黑白之际,充斥着大量深浅不一的灰。
「灰」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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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里有一个男人,一开始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有一天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跟我说他的情人要杀他,本来他都快淹死了,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泰国。”
巴颂开口道,不过他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这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十分震惊。
“他文化修养很高,是他教会我那些成语的。” 巴颂心里敲起了小鼓,这些人为什么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他长什么样?不,他叫什么?” 陈顺着急的语无伦次。
“个子蛮高的,长得很帅,是个大帅哥!”说到这里,巴颂露出得意的笑,“「貌比潘安」是不是就是用来形容一个男人很帅?”
许青禾怔怔地盯着巴颂,她知道其余几人跟她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是这个人吗?” 西门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问。
“咦?这是你们中国的法庭?” 巴颂凑近屏幕。
“他看上去好多了,之前在工厂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刚来的那几天问他什么都不说,我们都以为他要么是个哑巴,要么是个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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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就都说通了,青禾,你的判断没错。” 周诚开口。
自打庄一在看守所探视过卡翠娜后,许青禾就开始将观察对象换成了庄一。
奈何庄一实在老辣,个人日程隐瞒的滴水不漏,为数不多的公开亮相就是他出席一些集团赞助的慈善机构的活动。
偶尔有记者尝试问他关于妻子卡翠娜的事,一旁的安保总会直接将记者推开。
庄一从未公开发表过对卡翠娜的任何评价。
但许青禾不死心,巴颂的话更让她坚信庄一与一切脱不了干系,至少林业的突然消失和突然现身都与他有关。
“许小姐,你一直都对人这么穷追不舍的吗?” 庄一靠在椅背上,笑道。
许青禾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名久负盛名的企业家,也是中京市最有名的慈善家。
庄一衣着简单宽松,不见任何logo;脚上是一双普通的帆布鞋,鞋面甚至有些发黄,许青禾知道那是鞋子沾了水后没有及时处理的结果。
打扮无比寻常,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许青禾极力在脑海里搜索以往学过的心理学理论来解释眼前的这个人。
不料,对面的人反倒先开口了。
“许小姐,我知道你从读研期间就开始破案,尤其擅长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那么……” 庄一身体前倾了一下,“能告诉我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找我吗,我身上有什么地方吸引你了么?”
“林业是你救的吧?” 许青禾开口,她避开了庄一的问题。
“是。” 对方十分平静,像是早已料到许青禾会问自己关于林业的事。
“林业不会游泳,从他落水到溺亡不会超过四分钟,事发地是秀泽县乡下的一个野钓区,附近没有人……”
许青禾开口,说话之际她始终直直地看向庄一的眼睛,对方眼里像是有云雾缭绕,让她看不真切。
“所以庄先生,除非您或者您的人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同时还有幻影移形的能力,不然怎么解释您会在短短四分钟里预见这一切,并救下林业的?”
茶馆的服务员这时走上前来,为二人重新斟上一壶茶,许青禾看到庄一凝神看着紫砂壶里汩汩流出的清亮茶水。
待服务员走后,庄一绅士地先为许青禾续上一杯。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俩的事,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庄一笑了笑,“许小姐,这就像你们警察办案,犯罪计划再怎么缜密,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面,对吧?”
“渔具包里的针孔摄像头是你放的吗?” 许青禾问。
庄一点点头,“他们入住的酒店也是我安排的。”
“这怎么可能?” 许青禾知道卡翠娜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很难被人影响,尤其是这次涉及自己的复仇计划。
“出现在她手机里的推送,她每天看的新闻里的广告,街上的广告牌,灯箱上的照片……”
庄一没再继续往下说,但许青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数据操控。
“我给她推了三家酒店,她最后从中选了一家。” 庄一又道。
“难道你处心积虑这么久,就是为了破坏卡翠娜的计划?”
“当然不是,我无意破坏她的计划。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林业的死活。卡翠娜想把林业的死变成一场意外,我原本只想记录她杀死林业的证据,然后让酒店的人出庭作证。”
庄一啜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许青禾。
“许小姐,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后来我改主意了,我决定救下林业,我要卡翠娜体验什么叫真正的「心死」。”
“所以你先给她了希望,让她相信你会不顾一切的救她,甚至相信你还会像从前一样爱她,然后把被你藏在泰国工厂的林业偷偷带回国,让他出现在庭审现场,这样彻底夺走她的希望,对吗?”
庄一点点头,“你看到卡翠娜当时的表情了吗?震惊、否认、恐惧、绝望…… 真有意思,一个人的脸上居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出现这么多的表情。”
“我很确定我彻底毁了她。” 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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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站满了焦急的老人和即将为人父的年轻男人,一阵阵“哇哇” 的婴儿的哭声不断从产房里传来,揪起外面等候的人心。
苏幺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刘旭泽大跨步走了上来。
“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脸色发白,仿佛刚刚在里面生孩子的不是苏幺,而是他。
苏幺疲惫地摇了摇头,孩子已经被护士抱走做清洁,等会才会还给她。
“你愿意回来跟我一起工作吗?像以前一样?” 刘旭泽伏在苏幺耳边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