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允自然也看到了元顿的脑袋。
此刻，张楚手持的钢枪，就好似势不可挡，所向匹敌的大纛一般。
北山府兵就在这杆大纛之下，犹如水银泻地那般炸开，并且朝着四周屠杀而去。
这千人之阵，竟好似天兵降临，包围了足足还剩下两万余人的伏允部。
再加上两侧仍旧在疯狂发射着的箭矢，伏允部竟有崩溃的迹象。
“元顿死了，元顿死了，元顿死了·······”
伏允恐慌的喊叫着。
他从未想过，元顿竟然死的那么干净利落。
这一路自己率兵追杀元顿，可元顿就好似顽强的猎豹一般，让伏允只能远远看着，而无法真的攥到手里。
可现在，元顿的脑袋就那么简单的插在了钢枪上。
这才多长时间？
自唐人出现后，也不过一个照面罢了。
以至于伏允现在脑子里还都没有回过来神。
而当亲卫把对面唐军的身份带回来的时候。
伏允本就僵硬的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可汗！！！可汗！！！对面······对面乃是大唐秦川伯，张楚！！！”
“·······”
伏允就听到了亲卫这第一句话，剩下便是亲卫一直在那里张嘴而无声入耳了。
尽管之前在伏埃城，慕容融便已把刚察城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尽管他们当时就有猜测。
可是，现在，当亲耳听到，张楚还活着的时候，伏允的心跳，仍旧是控制不住的砰砰作响，以至于大脑充血，双眼前都模糊一片了。
张楚，真的没死！！！
“哈哈哈·······”伏允傻笑了出来。
自己，输的不亏。
吐谷浑，输的不亏。
元顿，死的更不亏！！！
刚察城一战，对于吐谷浑而言可以说是对方亲自把猎物捆上了绳索，并且亲自交到了自己手里，可结果呐？
结果自己却还是让猎物逃走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呐········
自己动用元顿这般已可算上吐谷浑最能打的将领了，并且安排了十万大军，可是，结果·······
张楚仍旧还活着！！！
他还活着！！！
甚至于到最后，元顿这个蠢货，竟然被张楚反杀，那脑袋上的惊恐和死不瞑目········他娘的，他还有脸死不瞑目？
这个蠢货，普天之下第一号大蠢货！！！
伏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仿佛有人抓住了他的脖子一般。
“嘶········”
“呼！！！”
伏允用尽了全力，终于吐出了憋在心肺里的那口气，这个时候，他才重新回过神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惊醒，元顿的脑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甚至他都已经可以清晰的望见，元顿那双惊恐的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不·····不·····不······”伏允大吼，他立马开始操纵起军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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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无所畏惧。
秦怀道势如破竹。
裴行俭勇往直前。
北山府兵毫无退缩，而到了这个时候，四周所埋伏的弓箭手也已从沙窟中冲了出来，温破贼一马当先，尽管只剩下一个胳膊，可手持长剑，仍可大杀四方，收割着一条又一条吐谷浑人的生命。
有个吐谷浑人见到温破贼的时候，他觉得相比于其他北山府兵，只剩下一个胳膊的温破贼会更好对付。
所以，便愚蠢地朝温破贼直冲过来。
结果，便是被温破贼一剑刺中胸膛，穿透那腐烂的甲胄，没入心和肺中，那人顿时毙命。
君子六艺，温破贼精箭，但自少了一臂手，他便一头撞进了剑术中。
他很清楚，自己一个胳膊，这辈子都别想用马槊，钢枪这等兵刃了，思来想去，还是剑最适合自己。
温破贼是有剑术底子的，作为世家子，可以说是从小就接触剑术，佩剑，乃是君子风流最喜爱的东西了。
如此，温破贼还曾玩笑道：这是老天见自己要朝一个莽夫的路上越走越远，所以及时断了自己的胳膊而把自己再拉回了君子之中。
君子不弃。
当如是也！
周围，混乱不堪。
到处都是血，都是断臂，都是头颅·······
伏允部，战心一溃。
就这么一阵子，两万余伏允部，便损失了五千多人。
这是什么概念？
即便是杀猪，也不会那么简单。
薛仁贵和秦怀道两支箭头，更是已经冲入了伏允部的腹部，就好似一把利刃，让伏允部虽大，虽多，但已无法合拢，也无法首尾相顾，乱糟糟的，竟有不少人在混乱中，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更有不少人已丧失了所有的胆量和勇气，开始逃窜，头也不回的逃窜。
相比于死亡，活着更让人欢喜。
而当无法正面破敌从中获得生存的机会后，那么，便只剩下临阵脱逃了。
“破开了·······”
一直注视着战局的张楚，当望见这一幕，自语一声后，便大声吼道：“温破贼，裴行俭，看你们了！！！”
这一战，张楚并没有身先士卒。
这一战，张楚真正的执行起了一个将军的责任。
当听到张楚的吼声后，温破贼和裴行俭似乎遥遥相视一眼，就看见两人瞬间从战场中撤离，身后则是各带两百骑，从外绕了一个圆弧，直接朝伏允所在的两侧的狠狠插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伏允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这句话了。
他带着亲卫，横冲直撞，想要突破唐军的包围，可这个时候他竟发现，人数如此之少的唐军，却构筑成了一个真正的铁桶。
前有秦怀道和薛仁贵，左有温破贼，右则是裴行俭，后便是坐镇于军中的张楚。
他们的范围，快速缩小。
甚至都已不再屠杀那些无关紧要的吐谷浑人，目标，只有自己。
原本，若是那些部众还听从自己的命令，伏允有信心可以反过来吞掉这些该死的唐人，但，这个时候，被他培养了那么长时间的所谓精锐，已是无人再听从他的命令了。
见唐人忽略了他们，他们所做的选择并不是合拢，反击，而是仓皇逃窜。
这让伏允愤怒，可却又是止不住的无力破碎。
身边的亲卫，倒是不曾离去，可这些人，伏允清楚，怎能和北山府兵相比？
如同无头苍蝇般，又挣扎了片刻后，伏允的视野中，出现了那张年轻的脸庞。
他，正是插着元顿头颅钢枪的主人。
大唐，秦川伯，张楚！！！
刹那间，当四目相望时，他竟一下子愣住了。
伏允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那么年轻。
而就是这么一少年，却在绝境中诛杀了元顿，这还不算完，便是自己也·······成为了他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