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薇安排好了铺子里的一切,就同林月回了宅子。
刚拐进巷子,白采薇就听见有吵吵闹闹的声音,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大门口,白采薇让赶车的老赵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听到一个老太太尖声说:“怎么了,发财了就不认亲戚了,连门也不让进,有这样待客的吗?”
老张拿着扫帚,嗤笑道:“你们是哪门子亲戚?我们姑娘没有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没有,亲戚都在宅子住着。”
“我是你们二少夫人的娘,怎么不是亲戚?按理我还是她的长辈呢,怎么长辈来了不但连面都不见,还不让进,不让进,我们就不走。”
老张也不说话,拿扫帚往外赶他们。
老赵也是林征手下的退役军人,当过百户,腿受过伤,老家没人了,也不想回去,林征安排他来到白采薇家。本身有些功夫,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脸很黑,面色冷肃,能唬住人。
“干什么的,吵吵闹闹的,老张,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不叫衙役?”老赵给脸一沉,吵吵的人顿时噤了声。
“他们说是二表少爷的岳父母,是来走亲戚的。”
老赵看了一下,大约有十五六个人。脸更黑了,他是知道上次刘氏来闹腾的事情。老太太明确说了任何人也不让进宅子,这怎么又来了,这哪是走亲戚,这大包小包的,把全部家当都搬来了,是打算常住吧。
真不要脸!
“你看好门,你要是放人进去,自己去同林将军交代去。”又对一帮吵吵闹闹的男女老少说:“在御赐宅子前喧哗,进大牢呆几天,老张把他们撵走。”
说完,赶着马车从后门进去。
白采薇面无表情,她肯定是不能下车的,她下去会左右为难。干脆躲开,让孙小妮自己处理,她处理不好,外祖母有办法,整治她。
她父母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尖酸刻薄,什么人啊,又是想来占便宜的。孙小妮的信是否送出去了,不得而知。
林月看着白采薇,“你外祖母太厚道了,你舅母又大大咧咧,宠得媳妇不知所谓。她们自己都是借住,还答应家人过来住,这要是大家族里,早休了。这个孙小妮,眼里充满算计,不如赵小梅实在。”
白采薇笑了一声,“姐姐,不用着急,看孙小妮怎么处理,要是把她亲戚打发走,还有救,如果领进宅子,我外祖母也饶不了她,肯定让她回娘家。”
老张拿着扫帚把一群人撵到巷子口,看见巡逻的衙役,说了情况,衙役训斥了他们一顿,一群人只好蹲在巷子口等孙小妮。
王夫子同白砚文下学时,老赵赶马车接的,也是走的后门。
戌时末,孙小妮同赵小梅下工回来了。
走到巷子口看到一堆人,有坐的有蹲的正嘁嘁喳喳的埋怨:“小妮婆家拿她不当人啊,亲家来了也不开门迎接,我们这么吵吵闹闹的,她婆母会听不见?就是看不起我们穷亲戚。”
“今日一定要住进宅子,我们就是不走。他家还能抹开面子,把我们撵出去,王秀才是极好脸面的。小妮说,他们宅子老大呢,闲着也是闲着,白采薇就一个小姑娘,将来这宅子就是她弟兄俩的了。”孙小妮的娘说。
赵小梅不可思议地看了孙小妮一眼,冷着脸,“这是你说的?你真糊涂。”
说完也不理他们,自己进了家门。
给祖母父母亲请了安,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也不说巷子口的事。
孙小妮的娘,黑暗中,摸到孙小妮手上的镯子,一下撸下来,戴在自己手上。他嫂子又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插到自己头上。
她娘颐指气使地说:“走,回你家。明日给哥嫂在铺子里找个挣钱多,又不累的好活计。”
孙小妮尴尬地问道:“娘,我给家里捎的信没有收到?我祖母不让往家里领人,说这不是我们家,是采薇的家,我们只是借住,无权做决定。”
“你这个立不起来的怂玩意,她是个孤女,岁数还这么小,能做了什么主?不是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再说你是她表嫂,父母来了,没有不让住的道理。”
孙小妮嫂子又抢着说:“你不是说,你们家有绣楼吗?让你侄女住到绣楼去,那我们成了富家太太小姐了?小妮你们有月银吗?我们一家十五口,一个月一人二两,就是三十两,一年就是……”
“嫂子,我们没有,我每天都要去铺子里做工,是祖母安排的,不让我们在家吃闲饭。”
“爹娘,我恐怕把你们领不进去宅子。等宁哥回来看看他能行不?”孙小妮心慌意乱地说。
孙小妮是埋怨祖母的,这么大宅子,有时无关紧要的人吃吃喝喝,她家的人怎么就不能来,白采薇都说了,幸亏我们给她撑腰,要不宅子说不定被谁占了呢。
开了这么大铺子,一天的挣的银子,够他们几辈子花的了,这点人情都不讲。
孙小妮的娘戳着她的额头,“你这个窝囊废,你领我们进去,看门的下人能说啥?你起码是这宅子的主人,他能以下犯上?你祖母婆婆要是说什么,你跟我回家,让他们抬八抬大轿请去?”
孙小妮想想也是,王宁对她一见钟情,她爹娘本来想把她嫁进刘财主家,虽然是个继室,人家给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他家才凑了二十两。他那样心悦她,谅他不敢因为这点事把她休了,他舍不得,想到这些底气一下就足了。
“走,我们回家。”孙小妮理直气壮的领着一群人到了门口。
叫开门,老张拦着着不让进,孙小妮的娘破口大骂:“你就是个下人,敢拦着主子回家,妮啊,你对采薇说法卖了他。”
老张听了目瞪口呆,他不是买来的下人,他官府有官职,要不是只剩一条胳膊,说不定他也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即便是也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个二表少奶奶看来也做到头了。
十多个人,老张拦不住,鸡飞狗跳地进了宅子。驴车也牵了进来,还在门口拉了一摊屎。气得老张,想骂娘。
孙小妮让她爹娘等一下,去找白采薇。她惧怕祖母,心想平常看着采薇是个性格随和的小姑娘,她当表嫂的求到头上,她肯定抹不开面子,她都答应了,她祖母那里就不会说什么了。
等她叫开门,林月跟门神一样。冷冷地看着她,她壮着胆子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找一下采薇表妹。”
她后面跟着的一群人扒头瞧眼,往里面看,他哥哥弟弟还有侄子,早听说白采薇天仙一样的人物,想一睹真容。
“滚。领着你这一群东西滚。”林月看在舅父的面子上没有踢那几个色眯眯的东西。
真是活够了。
白采薇在窗户后面站着,看着一群人闹腾,这个孙小妮真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