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最后几个字似乎被她咬重了读音。
云以澈当然听出来了这句话里的嘲讽,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那复杂至极的眼神望着她。
“薇儿,别这么说,是我的错……”
霍绾尽量控制着情绪,忍着没有发作,更没有点烟。
南时澈说的的确没错,她完全可以继续对云擎视而不见的同时心安理得的接受云擎的所有讨好与补偿。
可是……
她现如今在他的眼中,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吗?
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云以澈再次道歉,沉沉的音调满是歉意:
“对不起……如果早知道你会抗拒到这种程度,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对面的男人始终用那温和到悲天悯人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脸上再也浮现不出任何笑容。
霍绾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尝了口已经变温了的咖啡,平淡无事道:
“我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取走我几根头发验个dNA而已,没什么。”
“别这样,薇儿,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霍绾只是笑笑,平静地开口:“你不是他。”
“至少,在还没完全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之前,我不会承认你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杯中的咖啡快要见了底,落地窗外的街道也萧条了不少,她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目光幽远深长:
“其实关于验dNA的这件事,我还有一些疑问。”
到底是他骗了霍皎皎dNA检测报告的结果。
还是说……
那份报告结果上真的显示——
她和霍皎皎的确有着亲缘关系?!
虽然她也已经命人送她和霍皎皎的dNA生物样本去做亲缘鉴定了,但出结果毕竟需要时间,哪有直接问他来得快。
*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溜走了。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十一点了。
云以澈提出中午一起吃个饭,但被霍绾婉拒了。
站在前往医院与返回的十字路口,身着薄款黑色风衣的金发男人低低叹息:“真的不去看望他吗?”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南池越。
微冷的风吹起了女人的衣摆,长发缭乱,在空气中翩跹飞舞,她淡淡一笑,“不了。”
清淡如水的声音,却是不可变更的心意。
云以澈没再坚持,退一步,“你明天就要回华都了,我过几天也要去m国了,下次再见面,可能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霍绾按住了被风吹乱了的领口,翩然回眸:
“我们不是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短信一样可以联系。”
云以澈点头,目光落在女人未施粉黛却妖异明艳的一张脸上,叮嘱了一句:“薇儿,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霍绾笑笑,拢了拢风衣。
说起来,她从来都不喜欢分别,但她的人生中好像一直都在失去。
分别前,云以澈的声音里莫名多了几分干涩:
“叶凝的事情我会帮你继续去查,如果真的是她从中作梗导致你们一家三口变成现如今这样,那我……”
霍绾似乎很不喜欢一家三口这个词,云以澈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已经蹙起了眉:
“上一代人的事情就交给上一代人吧,如果真的是这个叫做叶凝的女人暗中动了手脚,云擎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叶凝这个名字,她也是刚刚在咖啡厅里听南时澈提起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她是云擎的红颜知己、蕾雅夫人的密友、也是南时澈的救命恩人,至今未婚,现如今不仅是一家医院的院长还是一个福利慈善基金会的主席。
现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叶凝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刻意从中作梗导致云擎和蕾雅夫人心生嫌隙、就此错过的罪魁祸首。
云擎已经在查这件事了,虽然他下了封口令,但以云以澈的本事,想要查到云擎在做什么,这并不难。
至于霍绾,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自然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临时想起对于南时澈和叶凝之间的那重关系,她还是低低叹息了一声:
“叶凝毕竟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必为了我而勉强自己,只要别忘了在明晚之前把我要的东西命人带给我就好。”
“放心,既然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
此话一出,紧接着就是一阵无端的沉默。
“抱歉……”云以澈喉咙紧绷,打破了这凝结了的尴尬气氛。
食言……
除了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在一起的约定,他就再也没对霍绾食言过。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我也食言了,没能照顾好池越……”
“照顾池越本来是我这个亲哥哥的责任,我该向你道谢才对。”
滴滴——
道路尽头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影。
霍绾看了眼马路尽头远远行驶来的黑色宾利,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男人俊美的面庞。
“时间不早了,司机来接我了,你也回医院吧,路上慢点。”
云以澈注视着她的脸,没有眨眼,“好,送你上车以后我就回去。”
这辆宾利很快在他们二人面前稳稳停下,云以澈还没来得及伸手为霍绾拉开车门,后座车厢的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了。
中午的天气不是很好,头顶乌云密布,随时随地都会飘落雨点。
在这灰蒙蒙的天色下,后座里包裹在一身黑衣之下的俊美少年就显得愈发阴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