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骁自己拄着一根拐杖,从家里慢慢的走出来。
这是他归家之后,第一次从家里出来,快要两个月了,归家之时,他还在想,也不知道以后 能不能再从这个大门走出去,现在,他做到了,他自己一个人,拄着 拐杖 ,慢慢的走出了大门。
宋辉爸爸正好开了家里的大门走出来,看到刚走出大门的宋骁,惊喜的说:“宋骁,你这是能走动了?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啊。”
宋辉爸爸是个大嗓门,很快街坊四邻纷纷开了自家的大门,来跟宋骁打招呼。
宋骁就在宋驰的陪同下,一边慢慢的往村口的办公室走,一边笑着跟乡亲们打招呼。
四爷爷早早的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远远地看到宋骁,急匆匆的迎上去。
办公室里面几个人伸着脖子往外看,有人小声的说:“不是说着宋骁伤的很厉害吗?这才多久啊,人家都能站起来走路了?”
另外一个更小声:“这宋骁,从小就是个狠人,我听我大哥说,他们小时候,这宋家大队的孩子,周围十几个村子的就没有敢欺负的,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谁要欺负了他们宋家大队的孩子,宋骁都要带着人找回场子,被他盯上了,明里暗里的你就等着挨揍去吧。”
就有人不服气:“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刚才那人不屑的说:“你以为人家凭什么短短 几年的功夫就干到营级干部?没有能力,没有心眼,就得像很多出去当兵的一样,到时候就退伍或者是转业回来了,还能继续在部队上待着?”
几个人就不再说话,倒是有两个跟着四爷爷迎着朝着宋骁那边走,宋骁笑着说:“你们在办公室等着我就行,外面挺冷的。”
四爷爷说:“在外面溜达溜达不冷,你别着急,慢慢走就行。”
旁边就有人跟着附和:“对对对,咱们慢慢的走,反正马主任今天就在 办公室找人来了解情况。”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里面带着的湿度表明,很快就会下雪,看样子,今天的这一场雪不会小。
办公室里面的炉子生的很旺,因为天太冷,地里上了冻,生产队这几天就没有上工,大家伙忙活了一年 ,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
宋永福昨晚上也是没睡好,大清早的起来,就有人 来给自己说,公社马主任带着一帮人来了,这会都在大队办公室 。
宋永福忐忑的过来,发现马主任没有去 宋驰家里,这才放了心,就在办公室看看炉子,热水开了之后,就 给大家伙倒热水喝。
这会看宋骁过来,也跟着高兴:“你小子,实在是坚强啊,别人都说不行了,你偏偏硬是又站起来,也就是你坚强,这要是别人,估计早就躺炕上不动了。”
宋骁扶着办公室的门框,慢慢的进了里面,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马向红,宋骁笑着点了点头:“马主任,你好!”
马向红站起来,也跟着 点了点头:“宋骁同志,你好。”
要按照级别,马向红比宋骁可差很多,只是现在,宋骁受了 这么重的伤,以后能不能返回部队都还要两说,马向红也就不在意这些,他恨不能宋骁以后回不了 部队,就在这宋家大队待着。
宋驰扶着宋骁坐在办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宋云安则是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
马向红等 他们两个坐好了,这才说:“我今天过来,是想要来了解一些宋霆的个人历史问题。”
宋云安疑惑的问道:“马主任,我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还有什么个人历史问题吗?”
马主任 低下头,把心底的火气使劲的压了压 ,这才抬起头,笑着说:“我这是奉了上级有关领导来了解情况的,有几个问题,还请你们把你们所知道的好好的回答。”
办公室外面已经围了好些人,姜宁跟崔风扬也跟着过来了,两个人凑到窗户跟地下,姜宁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这么冷的天,站这里多冷啊,咱们进屋里去吧。”
话刚说完,马向红厉声喝道:“谁让你们在外面偷听的?不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很严肃的吗?”
姜宁既不害怕 马向红这个人,更不惯着马向红指桑骂槐的毛病,朗声说道 :“马主任啊,我们是相信你们的工作既公平又公正,我们这是来亲自瞻仰您工作的风姿,想要切身的体会一下您工作的雷厉风行,您这样可就太让我们失望了。”
姜宁在公社家属院住了十几年,谁不认识?这会看他跟马向红顶起来,就有人呵斥他:“姜宁,没看马主任在工作吗?你来添什么乱?赶紧回去写作业去。”
姜宁却梗着脖子:“你们也没说这个时候不让人来围观啊?怎么,别人能看我就不能看吗?”
马向红知道,今天这事,已经偏离了他的预想,不仅是他想做的事情做不成,一个不好,他还有可能会得罪人。
马向红对着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个人就走到外面,对着外面的人严肃的说:“围观什么围观?不知道我们过来是为了工作的吗?宋大队长,你来维持一下秩序,不要把我们的工作场所搞的跟供销社一样热闹。”
宋永福沉着脸过来,对着站在院子里的本大队的一些人呵斥道:“不在家好好准备过年,大冷的天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家去。”
就有人对宋永福说:“大队长,我们这不是看宋骁自己从家里走过来很稀奇嘛,我们不过去凑热闹,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旁边有人嚷嚷着:“对,我们等着宋骁出来,这么重的伤都能治好了,宋家请的那位大夫真是神医啊,我们可得好好的问问宋骁,徐大夫是怎么帮他治疗的。”
徐大夫来宋家大队的时候,谁家有病了的,来宋家请徐大夫看看,徐大夫也不收人家诊费,只是给开个方子,去公社卫生院或者是县里的医院抓药,还别说,村里有些人的身体本来有这样那样的病症,人家徐大夫给诊诊脉,开个方子,吃几服药竟然 就好了。
马向红烦躁的把手里的笔放在笔记本上,身体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双臂环胸,沉着脸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办公室里面很安静,跟着马向红过来的几个人就坐在办公室靠着墙放着的一溜木质长椅上,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马向红极度的不满,噤若寒蝉,就怕出点什么响动惹怒了这位马主任。
又过了十多分钟,院子里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宋永福进了办公室之后,对马向红歉意的说:“马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社员同志们整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凑一起聊闲天, 没有什么见识,您多多的担待。”
马向红脸沉如水:“宋大队长,我们的工作是一件非常严肃的工作,思想教育非常的重要,有些问题,如果不能从思想上得到重视,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我希望宋大队长能够好好的反省,最好是能够把你的反省落实到纸上,经常的翻看一下,免得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宋永福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好,一个劲的附和:“是是是,马主任说的很正确,对对对,我的工作确实 不到位,马主任放心,我一定会按照马主任的指示,把思想工作落实到纸面上,争取马主任下次来我们村检查工作的时候,我们能够用全新的面貌迎接马主任的检查。”
饶是马向红斗争理论一套一套的,可是宋永福当着这么多人,如此诚恳的认错态度,马向红也不能再说什么,如果马向红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会让人感觉,他是个很小气的人。
宋驰这个时候提着铜燎壶,给马向红跟前的搪瓷茶缸里面倒满了热水,接着又去给另外几个人的茶缸里面添热水,不大的房间里面因为宋驰的这一番动作,原本的凝重的气氛得到了缓和,也让马向红想要发泄的怒火被他自己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