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方一凡愣住了。
小人？
谁啊？
他努力回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毫无头绪。
“请问您是哪位？”方一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带着哽咽的低语：“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声音……
有点熟悉。
在哪听过？
方一凡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山城，深夜，酒吧，一个瑟缩在车后座嚎啕大哭的女孩……
陈露！
“陈露？”方一凡试探着问道。
“原来你还记得我……”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哭腔更重了。
方一凡心里咯噔一下，当初离开山城的时候，他确实承诺过陈露，如果走投无路可以联系他。
他完全忘了这茬！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在哪？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方一凡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我……我在岛城……”陈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难以启齿。
“岛城？”方一凡惊呼一声，更加惊讶了，“你来岛城？来了多久了？”
“来了一个多月了……”陈露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刷到你的直播才知道你回来了……”
方一凡急忙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电话那头的陈露似乎是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回答道：
“我以为你会联系我，而且我之前的手机丢了，找不到你的电话了。”
方一凡恍然，这才明白为什么陈露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旋即他又好奇地问道：
“那你现在又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陈露有些气愤地哼哼一声：
“幸好我当初把你的电话记在了日记本上。”
“今天偶然看到了，才想起来，否则你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方一凡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着：
“别胡说，怎么会呢。哈哈哈哈……”
“对了，那你在岛城做什么呢？过的好吗？”
电话那头的陈露语气里又多了一丝委屈。
“不好，我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工作，明天房租就到期了。”
她停顿一下，有些害羞地问道：
“你能借我点钱嘛？”
听到这句话，方一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一个多月！
她竟然在岛城待了一个多月！
而他却浑然不知！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现在在哪？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陈露报了一个地址，方一凡默默记下。
“你不要现在来，明天有时间的话，来就行。”
“好，我明天去找你。”
方一凡语气坚定。
挂断电话，方一凡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愧疚，自责，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他的思绪回到了当初自己在山城开网约车的那几天。
他依稀记得陈露当时的情况很糟糕，跟男友分手、被公司领导霸凌、被父母误解嫌弃，她一个人在酒吧买醉到深夜。
他当时出于同情，给了她一些帮助，并留下了联系方式。
他本以为陈露会很快走出困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来岛城找他。
而且，已经一个多月了……
既然当初承诺她了，那就责无旁贷！
明天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在心里盘算着。
……
第二天一早，方一凡破天荒地早早起了床。
他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静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爸爸竟然在做饭，顿时愣住了。
“爸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静静一脸惊讶。
方一凡笑了笑：“今天爸爸要出去一趟，所以早点起来做饭。”
静静更加疑惑了。
当她看到爸爸竟然要开车送她上学的时候，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静静好奇地问道。
“爸爸要去见一个朋友。”方一凡简单地解释道。
把静静送到学校后，方一凡开车去了陈露现在上班的地方。
那是一家房地产销售公司。
方一凡推开售楼处那扇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让他原本就有些焦躁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照亮了大厅里金碧辉煌的沙盘模型。
他一眼就看到了陈露。
她穿着不合身的职业套装，站在前台后面，略显局促地整理着宣传册。
她看起来比在山城的时候更加瘦弱了，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方一凡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知道陈露是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之前的工作也是条件非常优渥的。
而现在，她竟然在这里当前台。
这说明，她在岛城的境况确实很不好。
他走到前台，轻声叫道：“陈露。”
陈露抬起头，看到方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眼眶红了。
“你……你来了……”
陈露的声音有些哽咽。
方一凡点点头：“走吧，我们去旁边咖啡店聊聊。”
在咖啡店里，方一凡看着陈露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陈露，我把你忘了。”方一凡真诚地道歉。
陈露低着头，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陈露的声音很低。
方一凡看着陈露，心里更加难受。
他不想再看到陈露这样委屈求全的样子。
“陈露，”方一凡语气坚定，“你来帮我吧。”
陈露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方一凡：“帮你？做什么？”
“我最近在做直播，需要一个助理，你来帮我怎么样？”方一凡看着陈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陈露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嗯。”方一凡点点头，“走吧，我们去辞职。”
陈露愣了一下：“现在？”
“对，现在。”方一凡的语气很坚定。
陈露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领着方一凡来到人事部。
人事经理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她上下打量了方一凡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我朋友要辞职。”方一凡开门见山。
人事经理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然后抬起头，看着陈露：
“陈露是吧？你是这个月才来的，属于试用期，如果现在辞职，这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陈露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来岛城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可以维持生活。
如果现在辞职，她这个月就没有任何收入了。
方一凡察觉到了陈露的犹豫，他轻轻地拍了拍陈露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有些愤怒地看着人事经理，语气平静地说道：
“按照劳动法规定，即使是试用期员工，也应该按照实际工作天数支付工资。你们不给工资是违法的，我们会去劳动监察部门投诉。”
前一世，他在网上、现实中见过好多这样的情况。
但很多时候被欺负的人都因为害怕麻烦，或者担心其他事情所以选择隐忍。
这让方一凡十分气愤，在网上当了好几天的喷子。
听完方一凡的话，人事经理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强硬。
“你们看着办吧！”
撂下这句话，方一凡就一把拉起陈露的手，转身离开了人事部。
走出售楼处，陈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方哥。”
“谢什么？”方一凡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收拾你的东西。”
“收拾东西？”陈露疑惑。
“对呀，你不是说房租要到期了嘛，而且你要给我当助理，自然要住的近一些呀。”
“所以，我想着你可以直接住到我家去。”
陈露闻言脸色有些羞红，她犹豫了片刻，微微点点头。
……
陈露租住的房子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房间很小，也很凌乱。
衣服、鞋子、杂物堆得到处都是。
方一凡看着这简陋的环境，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陈露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小衣服藏了起来，尴尬地解释道：
“我平时工作很忙，没时间收拾……”
方一凡摇摇头：“没事，需要我帮你嘛？”
陈璐摇摇头，“不用，我也没什么东西，很快的。”
方一凡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去外面等你。”
他知道女孩子有些东西还是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的，于是选择了回避。
陈露的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很快就收拾好了。
方一凡开车载着陈露来到了自己的别墅。
当陈露看到这栋豪华的别墅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知道方一凡不是明星，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钱，竟然住得起别墅。
“这真是你家？”
方一凡看着陈露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进去吧。”
他领着陈露参观了别墅。
宽敞明亮的客厅，设施齐全的厨房，舒适温馨的卧室，还有那个让她无比好奇的人工智能管家。
这一切都让陈露感到新奇和震撼。
最后，方一凡带着陈露来到三楼的一间客房。
“以后你就住这里吧。”方一凡说道，“反正你是我的助理，住的远了不方便。”
陈露看着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心中充满了感激。
“好的，老板！”
方一凡微微一笑，
“休息一下，今晚就有大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