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禁不住赞叹道:“张局,您的社会阅历丰富,看问题入木三分,措施击中要害,真令人佩服。”
“我好希望自己的看法是错误的,但现实又偏偏如此,也让我时常唏嘘不已,”张天佑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满脸鄙夷说,“正因为如此,所以宁山干部对宁山的女性领导在心中是十分抵触的,内心极其瞧不起,大家暗地里总结了宁山三类女干部能当官。第一类是头上有人,通俗易懂,即‘官二代’。第二类是上面有人,即出卖身子上位,也是刚才所说的公共汽车,占比高得惊人。她们的发迹十分突然,坐直升飞机上位,昨天还是某单位的售票员、服务员、老师、职员等,今天就成为了你的同僚,明天就会是你的领导,而且其以后的升迁速度也非常人可及。他们共同特点是年轻漂亮、身材婀娜,能歌善舞。她们上位后,就盲目自信,野心勃勃,不懂得收敛克制,自以为能力超群,才华卓绝,对手下颐指气使、咄咄逼人,说话做事一副舍我其的谁的样子,搞得大家内心更感不公,更加反感,恶心呕吐。”
曾华轻声骂道:“男官贪财好色,女官鲜廉寡耻,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
张天佑轻啜一口茶水,轻蔑地说:“第三类是背后有人。她们深谙升官之道,自知无后台难上位,无身体本钱送上门,就另辟蹊径,施展投机取巧,八面玲珑,撒尽钱财,搭上天线。”
曾华嘲讽道:“此类女人纯属心机婊,城府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曾书记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张天佑说,“宁山有个最典型的例子。曾书记,认识谭飞群,谭常委、谭副县长吗?”
曾华淡淡回答:“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工作上更没接触,听说口碑还不错。”
张天佑嘴角撇起,不屑地说:“谭飞群圆头大脸,圆嘟嘟象皮球,身材矮墩墩,胖得象头肥猪婆,身高还没腰围长,走起路来象鸭婆挪动。但她十分注重外在形象,每天早上必到定点的美发店整理头发,把头发搞象柳鸡蓬松、一丝不苟。工作能力很一般,但嘴皮子厉害,正的、邪的,荤的、素的,张口就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她经常自我标榜:‘都说女人靠卖身上位,我这个模样,领导见了我都‘性’致全无,退b三舍’。所以,我是全靠自己的能力拼出来的。”
曾华毫不犹豫评价:“夸夸其谈之辈,定无真才实学。”
“确实如此,”张天佑鄙视说,“我外甥和她老公既是同乡,又是同学,相互交往二十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对她的发家史了如指掌。”
“谭飞群今年四十有三岁,九十年代初的市农校毕业生,开始分配到枣合乡政府工作。从那时起,她就开始认真阅读、钻研《鬼谷子》、《孙子兵法》和《厚黑学》等权谋之类的书籍,试图读懂人性,揣摩洞悉人心,尝试计策权谋。同期人还懵懂无知时,她已经会记录领导及老婆、孩子的诞辰日子,领导喜好、忌讳,经常陪领导老婆到南华市、林州市逛街买物,操办领导红白喜事,逢年过节送红包礼物。”
“如此一来二往,潜移默化,领导及其家人对谭飞群的印象颇佳:豪爽大方,义薄云天,值得放心使用。”
曾华默默计算了经济账后说:“每次几十,上百元,看似不多,长年累月,就是大数目,靠她夫妻的工资不可能承受得了。”
“是啊,那是工资低,每月才百多点,养家糊口都紧巴巴的,”张天佑感慨说,“我不得不佩服谭飞群的心计,她很清楚先舍才有得,懂得官场投资回报的规律。”
“她自家开支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十瓣花。我外甥有次突然造访他家,发现她两夫妻无钱买猪肉和青菜吃,竟然在用白开水化盐泡饭吃。我外甥眼泪含噙,丢下50元钞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华动容说:“如此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人,是个当官的料,日后定大放异彩。”
“她夫妇手中无权,捞不到外水。再怎么勒紧裤带,那点工资也不够联络领导的开销,”张天佑心情复杂说,“1996年,谭飞群在柯南镇任组织部长,在信用社贷款四万元,我外甥是担保人。”
“曾书记,她既没买房,更不会买车,全家身体健康,没病没灾。您猜她贷这笔巨款干什么用?”张天佑侧着头,耐人寻味地问道。
曾华深思会儿,把身子扭向张天佑,深刻分析道:“谭飞群知道自己的短处,靠献身上不了位。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走不寻常路,曲意逢迎领导,喝酒挺身而出,最重要的是小恩小惠细水长流,关键时刻舍得花大价钱。”
“工资不够用,就用贷款当作炸药包,狂轰滥炸,定能攻城掠地,达到目的。”
“曾书记您神乎其神,一点不差,”张天佑对曾华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领导很欣赏谭飞群,她难隔两年就会提拔一次,而且每次提拔,县委组织部的考察标准都是为她量身定做,女性、年龄、职务、学历无不指向谭飞群,只此一人,别无他人,无竞争对手。”
“短短20年,她从副镇长、组织部长、副书记、乡长、书记,一路升迁,一路绿灯。2013年上半年任副县长,2015年任常委、副县长。”
曾华口吻肯定说:“张局,你外甥和谭飞俞关系最后破裂了吧。”
张天佑颇为惊奇说:“曾书记,您怎么知道的?”
曾华淡定说:“很简单,朋友之间从无话不说到无话不‘泄’,必定是发生利益冲突,关系彻底破裂了。否则您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说得对,”张天佑豁然开朗,心悦诚服说,“谭飞群任副县长后,分管教育系统。她主动提出和我外甥联合办酒店,我外甥欣然同意。当时两人商定,我外甥出资80万元,全面负责酒店日常管理,谭飞群入干股,负责安排教育局、学校到酒店就餐。纯利润按四六开,谭飞俞四,我外甥六。”
“一年后算账,谭飞群分红23万元。第二年,她提出五五分红,我外甥说,他两夫妻辛苦操劳酒店一年,只比谭飞俞多分红11万元,别说投资80万元的利润,帮人打工的工资都不止这点钱。两人互不相让,大吵一场,合作从此破裂。”
曾华困惑说:“合作不成,几十年情义仍在。你外甥应该是重情义之人,还不至于泄露谭飞群的老底。”
“是的,”张天佑愤愤不平说,“谭飞俞竟然小肚鸡肠,怀恨在心,暗中使坏,明里暗里指令教育系统今后不准再到我外甥的酒店消费。两人关系从此彻底绝裂,老死不相往来。”
曾华感慨不已:“谭飞群入酒店干股,一句话抵你外甥80万元,每年坐收23万元,仍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合作不成,应该情义尚存,她竟然置几十年情分不顾,背后捅刀子,岂是人干之事?!”
“谭飞群的投入已有了几十倍的回报,应该满足了。”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宁山女干部靠不正当手段上位,捞钱手段之绝之狠,令男人都自吧弗如。”张天佑唏嘘不已,“所以,宁山干部对女干部提拔都有难以改变的偏见,哪个女干部提拔了,大家心中自然而然搜索她属于哪一类,最先考虑的她是否为‘公共汽车’,哪个能上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