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们…”
老实巴交的夫妻俩只恨自己嘴笨,除了翻来覆去地谢谢再没法说出内心更多的感激之情。
傅家明燕北只能一人拉住一个,就怕没注意让跟自己父母般大的他们给真跪下。
此时身心再多的疲惫,也因为看见这劫后欢喜的重聚而消散,并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在第二日清晨等到售票员的丈夫同样收获满满的感激后,两人没有多休息马不停蹄地开车绕回白杨公社。
……
白杨公社,第六生产大队。
吃了药休息了一晚,众人的情况精神状态看着明显好了许多。
只是让苏宁有些担心的是其中被父亲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伤,只是受到不少惊吓的小女孩。
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哪怕看到自己的亲奶奶,她也不哭不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宁宝盖,站在这看什么呢?”
顺着她的目光罗双双跟着望去,待看清一老一小远去的背影,才知道为什么好友的眼底会有那么多担心。
这个名字叫朵朵的女娃儿…
亲眼目睹爸爸的死亡,没有家人耐心地开导细致的陪伴怕是会很难走出来。
只希望老人家早日走出丧子之痛为了孙女振作起来,也希望她对于朵朵更多的是怜惜而不是怨怼才好。
“走吧,宁宝盖别担心,我看着老人家心肠不坏,毕竟是儿子唯一的孩子肯定会好好照顾朵朵的。”
“嗯。”
收敛起眼中的情绪,苏宁与她并肩走回院里。
小小的药房里除了严喜罗家人,彭大树在问过葛大夫后也准备带着伤了腿的老娘回镇上。
镇上有医院看病治疗也方便,最重要的是离家近了更好照顾。
“小苏同志!”
“彭大叔怎么了吗?”
两人刚进院子就被他给堵住,不由分说地带着她们俩来到离得最近的厨房。
面面相觑地一阵,苏宁不解地开口询问道,“彭大叔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摆了摆胖乎乎的大手,彭大树将兜里的钱票全部拿了出来,只留下回家母子俩所需要的车费后其余的统统塞进了她的手里。
像是怕被拒绝,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当听说这个消息赶来白杨公社之前,仓促匆忙间他就只能将家里能带上的现钱票都给带上。
不算上票据,钱总共也才两百多块。
他不知道那么厉害的祖传药水到底得要多少,甚至还特意找葛大夫打听过。
只听说光里面其中一种野山参最少也是百年份,见识不少的彭大树就知道这点钱票怕还远远不够。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老娘能平安活下来多少钱票都舍得。
更何况对比那些丧生的家人亲属来说,若能给他们一个选择,倾家荡产也希望能换回来活生生的人呐。
“我知道这些还不够,小苏同志你放心等回去了我再想办法补上!”
他们兄弟仨人,刨去老幺刚参加工作又才结婚家底怕是没多少,他和老二凑吧凑吧大不了再背些饥荒外债怎么也能够喽!
反正决不能让救命恩人寒心,也要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救人救得值。
握住一捧强行被塞进来的钱票,苏宁看着大黑拾中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毛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眼底有些热意。
她并没有后悔救人的举动,甚至庆幸摒弃了理性冲动地和傅家明他们俩选择了从心的‘说走就走’。
哪怕是拿出泉水时,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那一刻良知还有人性不允许她权衡利弊罢了。
而眼下彭大树的举动,无关钱票的多少,足以让她心底感觉到温热甚至滚烫。
“彭大叔,这些就够了。”
“啊?可是…”
“我说,这些足够药水的钱了。”
笑了笑苏宁将手中的钱票握紧,赶在他继续开口之前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我收下,你也不要再提之后再补的事了。”
那架势好像是在说:他但凡再有丁点的异议,这钱票她也不要了。
彭大树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底也不得不感叹:这女娃子是个大大的好人呐,乖娃子嘞。
心善得可爱!
“好,那日后让大叔给你们做好吃的总可以了吧?”
“这个可以有!”
罗双双点了点头,听见这好吃的顿时两眼放光,“彭大叔,我们若是去了庸县指定去吃!”
“哈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兴不来啊!”
“呵呵~”
两人被罗双双这副小馋猫的样子逗乐,纷纷笑出了声。
还不等几人多说,一群人跟在大队长的身后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
厨房的大门敞开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对视了一眼,苏宁将钱票塞进包里同他们一起走出厨房。
“大队长…”
“双双!”
“魏叔叔?怎么是你?”
紧跟在大队长身后,一脸焦急担心的魏忠看见安全无恙的罗双双,满是激动地开口,“双双,罗SJ呢?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我爸在里面,伤…”
话还没说完呢人已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呼啦啦地一群人也紧跟其后。
“魏叔他是我爸的秘书。”
小声解释了句,看着蜂蛹挤进屋子里的人,罗双双不禁蹙起了眉。
她爸的伤虽然得到了控制,没有危及生命,但也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静心养伤。
不过按着罗复森的性子,工作上的事儿让他暂时放手好好养伤休息似乎不太可能。
“西柚?”
“我没事儿,就是担心我爸。”
了解地点了点头,古市那边又是塌桥又是泥石流,作为市一把手需要他做出决策的地方很多。
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儿,罗复森在跟他们商讨过后,便在魏忠几人的帮助下带上同样受伤的妻儿先一步返回古市。
而罗双双则选择留下来陪着苏宁一起等傅家明与燕北。
再送走彭家母子以及赶回去报信的严大舅,葛大夫的小院终于清净下来,只剩下了她们俩人。
因为这场车祸,一人想制药利用泉水做出更多救人救命的药丸子,一人想学习护理急救今后再遇到危急时刻能有心也有力。
有着不同打算但殊途同归的两人一拍即合,正好趁着这个空闲的机会找到葛大夫请教。
葛老头虽然暂时并没有收徒的打算,但对于虚心求教的俩孩子也不拒绝吝啬。
甚至还把自己拿手的点穴止血法都教给了她们。
为此大受感动的两人虽没有叫师父,却不约而同改口叫了老师。
“老师,你怎么就老古董呢,你看你教也教了,收我们俩当徒弟又不亏对叭?”
“呵,你这娃子,以为我是个青菜就往家里捡呢,又没有教给你们俩我葛氏绝学针法医术,徒弟我可不认啊!”
“好哇,不当青菜可以当萝卜,老师,人呢要懂得变通!”
“哈哈哈,你们俩这小嘴叭叭的,行了行了,老头子真收了你们俩,一个只知道埋头搓丸子另一个只醉心学急救护理,我不得哭死?”
三人虽在斗着嘴,萦绕着的却是满满的欢愉气氛。
知道老师没有娶妻无儿无女,形单影只大半辈子,不是在看病的路上就是采药的途中。
两人在临走前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等夜色降临,只剩自己一人的葛老头看着厨房温在锅里的饭菜,墙角堆满的柴火以及灌满水的水缸,打扫干净的房间…
双眼通红地笑骂了句,“感情哄着自己去休息,俩家伙是忙着这些呢,人没多大点净瞎操心!”
只是在走进屋里时,本有些佝偻的背默默地挺直,步伐中都是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