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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湖乡是个被群山围抱,绿水环绕的地方,改名公社时也沿用了罗湖这个名。

只因那座隐于山间,以山泉水地下水雨雪汇聚而成,后经数代村民修建的罗湖水库。

也正是因为水库的原因,大自然灾害那三年人们虽然也缺少粮食,可有整个水库的大鱼养活远比外面受灾的地方日子好过太多。

……

七月,正是夏日日头最为炎热毒辣的一月。

不过九十点钟头顶的太阳晒在身上,就有种被灼烧的痛感。

走在山间小道的苏宁与罗双双两人,尽量挑拣着树荫多的阴凉处走。

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立马被热气烘干,连耳边的麻花辫都湿答答的像能拧出水来。

“宁宝盖,要不咱们在水库这休息会儿?”

“还有很远?”

“过了水库大概还得再走上个小二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了眼对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相视大笑。

就她俩这体能为渣的再不停地走二十分钟,不热死也得彻底趴下。

“走吧,挑个大树底下好好歇会再说。”

罗双双边说边用手当扇子在面前扇了扇,以往回来都是哥哥安排好,这次轮到她自己,许多事都没有考虑周全。

倒是连累宁宝盖跟着一起受罪,懊恼地嘟囔了句自己这脑袋瓜子。

一兴奋就什么都给忘了!

明明老爸还提醒过她让自己来时给大舅队上打个电话。

“宁宝盖…”

“行啦,就当锻炼身体,多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这风风火火的丫头,天还没亮就拉着自己急匆匆地出了门,她准备的水壶都给忘在了客厅桌子上。

舔了舔嘴唇,苏宁望了眼挎在身上的军绿帆布包:这大小也没法直接变出来哇。

瞧见她的动作,摸了摸自己同样干渴到起了死皮的嘴,罗双双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沟渠,“宁宝盖你就坐在这等我会儿!”

“西柚你去干什么?”

“给你找个好东西~”

山沟沟上荆棘缠绕,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这个时节绿油油的树叶中夹杂着不少或红或橘色的点点。

用大片的树叶卷成三角底杯状,罗双双蹲下将鲜红的刺泡果小心地摘下来放进杯里。

不大会儿就摘了一小捧。

“宁宝盖快尝尝,这果子酸酸甜甜的,稍稍补充下水分!”

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只轻轻一抿就破在嘴中,酸甜适中味道挺不错。

直到两人将一捧刺果吃完,腿脚也缓过劲来,才继续朝着水库旁的小道前行。

……

大半个小时后,当爬过最后一个小山坡,看着出现在眼前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座座木头搭建成的吊楼,精疲力尽的两人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

梯田里中午下工的村民们正在递交农具,准备各自回家吃饭歇息。

跟着劳动了大早上的半大小子们也不嫌累,三五成群一窝蜂地直奔山里的那条小河。

路过两人时其中一个晒得黑不溜秋,浑身只有眼白牙白的精瘦小子,欣喜地跑出小伙伴的队伍,“又又姐你怎么回来啦?”

“小灯笼?你怎么又黑了这都快赶上黑炭了?”

“嘿嘿嘿,大中午日头毒着呢,这不是每天下河洗澡逮螃蟹抓鱼给晒得嘛!”

严文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等发现还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才大声喊了句,“军子你们去吧,我姐回来今儿我不去了!”

“行!”

“走吧姐,我带你回家,奶要是知道你今儿回来铁定高兴得大门牙都得乐出来!”

这时严文才发现自家姐身后还跟着个从没见过,长得比他姐还漂亮的女同志,顿时明显一愣。

抬手在他脑门弹了个脑瓜崩,罗双双笑着介绍道,“这是你姐我最好的朋友苏宁,你也得叫姐!”

“宁宝盖这是我大舅家的大表弟严文,小名小灯笼。”

“宁姐好!”

“你也好啊。”

从包里掏出把奶糖,苏宁扬起嘴角递向他,“来,姐姐请你吃糖。”

见自家表姐点头,严文才咧着嘴笑得不好意思地双手接过,“谢谢宁姐!”

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呢,不是一颗两颗而是一大把。

也只有每次姑姑他们回来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悄悄吸溜了口馋出来的口水,严文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姐有了很大的好感。

毕竟这么大方对人又温和的城里姑娘可不常见。

就像队里那群知青,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平时看见他们都有种隐隐的嫌弃,就好像他们身上长满跳蚤似的。

呵tui~

他们天天下河洗澡八百回,不比任何人干净啊?!

严家住的吊楼临近后山脚,与严文他们经常去的小河边不远,在同一个方向。

几分钟后,绕过一块菜地园子,严文先一步轻车熟路地钻进院子,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奶,爹娘,我又又姐回来了!”

“又又回来了?哪儿呢!”

“这娃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挂个电话,咋回来的啊?”

屋里正休息大口喝着凉水的严喜听着儿子的话,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胡乱擦了把嘴与在厨房忙着午饭的婆媳二人同时走到了院里。

烧火热得满头大汗的钱红梅,将手上的黑灰在裤腿上蹭了蹭。

一把撩开碍事挡视线的儿子踮起脚往院外眺望,遥遥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间喜出望外地乐出声,“还真是又又!”

人老了眼神不那么好使的严婆子听见儿媳的话,果真如严文说的那般欢喜到露出两颗摇摇欲坠的大门牙。

心急地又往外迎了几步,她唯一的外孙女呢,这都大半年没见了,老人家怎么能不惦记。

“就只有又又吗,欣妹儿他们没有回来?”

“他小姑没瞧见,不过咱又又身后还跟着个眼生的女娃子。”

“那是又又姐的好朋友苏宁姐!人可好了!”

严文从他娘身后冒出头插了句嘴,下意识地捏了把裤兜里的奶糖。

听到还有客人上门,钱红梅也不用婆婆吩咐,很有眼色的转身麻利去厨房准备红糖水。

“外婆,大舅!”

“嗳嗳,婆在呢又又!”

三步并成一大步,罗双双见着等在院门前殷殷切切望着自己的老人,眼底的欢喜遮也遮不住,蹦到她跟前将人一把搂住。

严婆子红着眼,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又又,婆身上脏别把你新衣裳弄脏喽!”

“我不管就要抱抱,脏就脏,走了一身汗我还臭着呢外婆还嫌弃我呀?”

“这叭叭叭的小嘴儿真说不过你!”

嘴角高高扬起严婆子拿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因为她这话心里熨帖着呢。

为什么都说女娃不如儿,这么暖和贴心的小棉袄哪哪不都比混小子好千百倍?

可惜,老大两口子不得力,一直没能给她生出来个小孙女来。

还好闺女争气,有这么个可心可人疼的外孙女儿她也满足了。

“外婆,大舅这是我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苏宁。”

“救命恩人?怎么回事?”

“严外婆,严大舅好!”

“好好,小宁是吧快快进屋!”

不赞同她对刚见面的家人提这话茬,苏宁不着痕迹地插过严大舅的追问。

知道西柚的用意是想要他们更加重视自己,但许久不见,老人年纪又大了,为这完全没有必要。

对上她略带责怪的眼神,罗双双悄悄吐了吐舌头:自己说的也是事实嘛~

一旁瞧着俩女娃子的眉眼官司,严喜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

“小宁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先喝点红糖水,等会儿饭菜就好,走这么久该是又累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