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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刀的疯子眼睛猩红,目露凶光,带着十成的力道,握着尖刀不管不顾地向地上毫无抵抗力的同类刺去。

啊!!!有些胆小的人缩在人群后面,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接下来血溅三尺的场面。

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像烙印一样久久地停留在了顾嘉的视网膜上,从脚底生出的一股巨大寒意冻住了他想要上前的步伐。孙护士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他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瘦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顾嘉怔怔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没设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近些年来,医患关系愈发紧张,医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就在这家自己熟悉的、每天上下班的医院,当死亡离自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的时候,顾嘉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恐惧。

他可以接受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可以接受职业暴露,但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冤枉地死在了一个疯子的刀下,这实在太让人不甘心了!

旁边有人向前冲去,被气流带起的风衣掀起帅气的弧度,熟悉的味道像一声声巴掌,拍在顾嘉的脸上。

顾嘉苦笑地看着柳时绪奋不顾身向前奔去的身影,他一直都知道,比起他这个擅长权衡利弊的伪君子,柳时绪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对得起那身白大褂。也许他应该感谢孙护士,感谢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至少让他有了一个保全自己脸面的好借口。

“去死!”

柳时绪再怎么大步迈着长腿,加快步伐,狂徒的刀还是快了一步。

捂着手臂呻吟的医生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泣涕涟涟,难道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凭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读了这么多年书,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给人看病,为什么他要遭遇这种事情?!

人生的所有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过,李医生最后看见的便是一闪而过的寒光,以及在他面前飞过的棕色大包。

“嘭!”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棕色老花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狂徒拿着刀的胳膊上,砸得他闷哼一声,身体随之晃了几下。

包内的东西像天女散花一样,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行凶被强行打断的施暴者狂躁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锁定宋晚木,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找死啊!小娘皮,你也跟他们是一伙的?!那你也去死吧!”他没有丝毫理智,二话不说挥着刀就直接冲了上来。

宋晚木此刻的肾上腺素飙升到最高值,全身的注意力都被调动起来,练习过数千次上万次的动作根本不用细想,身体就会自发地行动起来。目光炯炯,主动上前了几步,然后飞快地抬起腿,一脚踢飞了狂徒手中的刀。

“嚯~”人群纷纷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果然身体是永远不会欺骗你的,投入了多少努力,就会有多少收获。宋晚木也没想到,当初始于气球事业和家庭纷争的防身锻炼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看来人的每一份努力都不会被白费,即使现在看起来痛苦又毫无意义,但谁知道呢,说不准某一天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啊!小心!”

四周传来惊呼声。

前一秒还被宋晚木一脚踢得趔趄的行凶者短短时间内又赤红着眼睛从怀里掏出另一把利器,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狰狞着脸向宋晚木袭来。

到底没有多少实战打斗的经验,宋晚木的反应慢了几秒,错失了最佳的进攻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带着阴冷的腥风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然而此刻躲避已经来不及,仓促间她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试图减缓这致命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宋晚木的胳膊,把她往远离歹徒的那一侧一扯,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抬起的胳膊和踢出去的脚。

“兹啦!”

尖刀先一步划破衣服,无情地刺入内里的皮肤,带起一股钝钝的摩擦声,在这个不算嘈杂的现场显得尤为清晰可闻。

傅西凉肃着脸,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狠狠踹向对方的腰部。

歹徒一个吃痛,在惯性的作用下连连向后踉跄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稳住身形,跌倒在地上。

赶到事发中心的柳时绪也不含糊,趁着男子蠕动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间隙,他掏出口袋里的钢笔,拔盖、瞄准,动手,拿惯了手术刀的手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稳稳地扎向对方拿着利器的右手。在男子吃痛把刀脱手的瞬间,他趁势用胳膊死死环住对方的颈部,擒住他的手,用自身重量把男子牢牢压在了地上。

“嗬!嗬!”喉咙被扼得喘不过气,只剩脚可以动的中年男子拼劲全力挣扎着,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地,仿若一个到了强弩之末的老人,等来了几个膀大腰圆拿着警棍的保安和警察。

随着行凶的男子被押得严严实实带走,在场千钧一发的紧绷氛围顿时一松,就好像是谁打破了玻璃罩子,所有人都回到了忙碌不堪的现实中。

急诊部的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地抬来了担架,运送地上人事不省的伤员,人群中有几个老人似乎被吓得晕厥了过去,有人劫后余生般瘫软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啜泣。

宋晚木惯常地用大拇指指甲狠狠掐了掐食指指腹,迫使自己恢复冷静,一把拉过身侧的傅西凉,检查他的胳膊。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鲜红的血液已经浸透破损的衣物,将灰色的羊绒氤成一片暗红色。

宋晚木心里一紧,手指飞快地解下领口的围巾,裹在伤口处按压,同时眼疾手快地截下护士们推过来的轮椅。

“哎哎哎,你干嘛?这是人家病人的。”

“让他等下一个,我这里更急!”宋土匪十分不讲道理地抢下了轮椅,不由分说地把傅西凉按在了里面,用把两个轮子的推成四个轮子轿车的速度向急诊室飞奔而去。

“我没事。”傅西凉皱了皱眉,忍下酒精倒在伤口上的剧痛,对宋晚木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安抚笑意。

宋晚木仿佛没听见一样,眼睛牢牢盯着他手臂上狰狞的大约五厘米左右的伤口,这伤口就像是一条不和谐截面,在流畅紧致的肌肉线条上投下暗红色的阴影。她无意识地继续用指甲掐着食指指腹,新增出一道道月牙色的痕迹。

“对不起。”宋晚木满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肾上腺素消退后,后怕的情绪像是南方黄梅天淅淅沥沥的阵雨,又像是海边涨潮时拍打在岩石上的浪花,在心里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宋晚木不后悔当时的冲动,也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当受伤的人换成了傅西凉,这种连累别人的愧疚让她快要被密密麻麻的自责淹没了。

“没事啦,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一道小口子,又没伤到大动脉,划得也不深,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一个要做外科医生的手,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手吗?”傅西凉察觉到宋晚木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愧疚,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啧啧。”带着口罩准备缝针的急诊女医生眼睛滴溜溜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年轻男女,出于这个年纪人特有的拉媒保纤心里,她决定推这个顺眼的小伙子一把:“好了好了,我要开始打麻药缝针了,你们这对小年轻也别对不起来对不起去了,来,小伙子拉住女朋友的手,痛也得忍忍。”

宋晚木迟疑着没有说话,傅西凉也没有多加解释,他轻轻地伸出完好的那只手,修长的指尖带着踟蹰的勇气,微微碰了碰宋晚木的指尖,力道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拂过手心。

急诊室的暖气开得很足,吹得宋晚木脑子又热又晕,指尖的轻柔触感就像是一只弱小的蝴蝶,颤颤巍巍地扇动着孱弱的翅膀,带着让人怜惜的弧度。宋晚木被这股小心翼翼地试探所惑,反手紧紧握住了男人温热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