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柳絮便带着人悄悄出了悦州城。
为防万一,送行的仅有乔装打扮的慕凌轩和柳东来。
南门外的码头旁,停靠着一艘苏家的货船。
“爹,女儿这就回去了!您和怀瑾哥哥万事小心!”柳絮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去吧!安全起见,路上你就不要露面了。”柳东来一脸关切地叮嘱道。
“爹爹放心,齐夏他们跟着呢,她会易容。”
柳絮安慰着父亲,她早已做好了周全的打算,只要一上船,就让齐夏给自己易容,如此一来,即便被人看见,也绝猜不出她的身份。
柳东来点点头,一旁的慕凌轩抿了抿唇,轻声道:“一路小心,记得每日报平安!”
“好!”柳絮应道。
随后,她伸手紧紧抱了抱父亲,又冲慕凌轩点点头,转身上了甲板,直至进了船舱都未曾回头。
她怕一回头,便再也舍不得离去。
船缓缓驶离岸边,朝着北方而去。
翁婿二人也未多作停留,待货船驶离码头进入正轨后,便转身回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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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五年腊月初九,太宗幼弟恭亲王,持假遗诏携半数朝臣,聚集紫宸宫外,以隆兴帝德不配位,弑父杀兄,不配为帝为由,妄图逼迫当今退位,并将皇位归还于前五皇子萧睿。
就在众人皆以为一切将顺理成章之时,驰援西部的毅亲王带着萧睿等人现身,在恭亲王父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恭亲王多年的阴谋诡计一一披露。
刹那间,局势急转直下,原本跟着恭亲王造反的御林军统领、蔡国公、辅国将军、原六皇子、七皇子等人,瞬间被一网打尽。
一时间,朝野震惊,谁都未曾料到,那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恭亲王,竟然会是这场惊天阴谋的幕后主使。
紧接着,恭亲王府被彻底查抄,王府一脉无论男女老少尽数诛杀,就连恭亲王以防万一放逐在外的庶子一脉,也未能逃过此劫。而参与此次谋反的王公贵族、勋贵大臣,更是全族尽灭,三族皆被充为军户流放边境,且五代以内不得科举、不得返京。
随着一条条严厉的政令颁布,京都一片哗然。
年轻的帝王早已不是初登基时那个软弱少年,他的仁慈之下,亦有着铁血手段。
从恭亲王府密室查抄出的账册名单,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使得京都最大的销金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那些与之牵连的世家,也被骠骑大将军带兵重重围住,等候发落。
也正因这一次变故,京城八大世家竟折损了一半。
钱、陆两家均在牵连之列,面对灭族之祸,两家最终选择交出全数家产以及族中秘方,才换取了未参事人员流放北境的从轻发落。
而恭亲王老王妃及世子妃的母家周家,以及那隐隐没落的孙家,则未能逃过灭族的厄运。
据说,连续十天,盛京城的刑场血流成河,那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令人不寒而栗。
经此一事,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官员们行事愈发谨慎,不敢再有丝毫僭越之举。
而民间则对年轻帝王的雷霆手段议论纷纷,有人赞其果断决绝,维护了皇家尊严与天下太平;亦有人叹其过于残忍,累及众多无辜。但无论如何,这场政变终究是落下了帷幕,只留下一段段或唏嘘或感慨的故事,在世间流传。
柳絮抵达永顺之时,京都的这场巨变早已结束。
即便事先知道内情,但心中亦是唏嘘不已。
她委实不明白,那个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的。历代皇帝哪个不是英年早逝,不是死于算计,就是被累死的,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
老恭亲王若是安分守己,不论先皇还是当今,都会厚待于他,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还有那些附庸者,各家的老祖宗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才让家族走到那般位置,就这样被这些不孝子给霍霍没了。
若说萧衍是个昏君也就罢了,明明这人登基之后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为国为民吧,这些人怎么就不知足呢?
到底还是利欲熏心了。
诸家老祖宗若真的泉下有知,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吧?
事已至此,作为旁观者,她也只能说一句,贪心不足。
因为天气变冷,河面已经结冰,他们是在永康州就下的船,随后换陆路抵达的永顺。
在永顺州休息了一晚,她都没来得及通知常家,就再次启程回了清河县。
连夜赶路,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抵达县主府。
事先收到消息的徐若兰等人早已在门口等着,看着马车驶近,徐若兰眼眶微微湿润。
女儿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哪怕知道她身手不凡,可身为母亲,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阿姐,阿姐!”柳成皓站在门口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着。
柳絮闻声掀开车帘,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随即就见她脚步轻点,如归巢倦鸟一般,向着徐若兰飞了过去。
“娘!”稳稳落在徐若兰身前,伸手抱住了自家娘亲,“娘,我好想你!”
徐若兰回抱住她,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道:“娘也想你!你这丫头,走了这么久,也没说给娘寄封信来。”
“阿姐,阿姐你想我没啊?”
母女俩还没分开,旁边就传来了柳成皓咋咋呼呼的声音。
徐若兰松开柳絮,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
“想你干什么,想你在家捣乱吗?”
柳絮闻言噗呲一笑,“想,都想了!”
随即目光移向一旁站着的叶妙音和柳成旭等人,一一打了招呼。
“好了,先别杵在门口了,今年这天着实冷了些,赶紧回去取暖暖。”徐若兰温柔出声道。
一行人从正门往里走,马车则从侧门而入。
“对了,贺叔,你带着齐春他们去安置,玄三哥先送去他原来的房间。巧心你带齐夏她们回我的院子。”
待大家都进门后,柳絮安排道。
“是,小姐!”
“是,小姐!”
看着被抬出来的玄三,徐若兰他们脸色均是一变,有心想问,但看柳絮的脸色,一众人便忧心忡忡的回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