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一件,又有另一件来了。
生母也来了。
李静来了。
李静带着她的儿女来了。
李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姑母,母亲又被她“请”回别院了,她只好请了花桐。
花桐看着朴素了许多的生母,视线挪向没有了往日矜贵的谢飞燕和沉稳了两分的谢飞意。
这是谢飞意第一次这样直视自己的另外一位姐姐。
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小心。
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受够了苦了。
花桐请上茶,“飞燕,喝茶。”
李静不高兴地努了努嘴,也不说什么其他的。径直品茶。
她倒是许久没有喝这样的好茶了,倒是喝了一口又一口。
谢飞意看了看,没敢动茶。
谢飞燕想了想母亲的此番的目的,无可奈何,还是喝了茶。
茶杯放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李静知道怎么开口,直接开口就是。
“来,飞意,这是你的姐姐,以后你就在平远王府,跟你姐姐一起住着。”
谢飞意被局促地推到前面,很是尴尬。
他绞了绞手,还是恭恭敬敬地说:“桐姐姐好。”
花桐伸出食指,挠了挠鬓角,嗯,忽而有些痒。
她也没个回应。
倒是一会会的功夫,李静就恼羞成怒就。“这是你弟弟!你嫡亲的弟弟!”
“你作何这样作贱他!”
“母亲!”谢飞燕着急。
谢飞意羞窘,“母亲……”
花桐又挠了挠,笑道,“飞意,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你总归是要叫我一声姐姐的。”
李静很满意。
花桐又道,“晴遇也叫我姐姐,嫣儿也叫我姐姐,春生也叫我姐姐,心月、兰儿、杨进也叫我姐姐……”
“叫我姐姐的,可太多了……”
谢飞意刚放下的心立马就提起来了。他觉得左右为难。
“花桐!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我就给你跪了?可好?”李静大喊大叫,还是连忙就要跪下来的那种。
她是想迫切让花桐不得不受她这个长辈的一跪,到时,她不行也得行!
可她根本就跪不下来。
李嫣是远了一些,但谢飞燕近。
她直接扶住了自己母亲的手,抬着,不让她跪下。
“母亲!”她眼里都是哀求,“你这样跪下,飞意该如何自处!”
“你懂个什么,跪了就什么都有了,她不就是记恨我吗!”
“飞……”李静扭头一看,谢飞意连看都不看他,就这样倔强地站着,看着地面。
李静忽而就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
她眼眶发热:“要什么面子?都是自家人,你们都是姐弟!身上都流着我的血!”李静开始哭了,娇柔地哭,“我真的是命苦啊……”
“没想到嫁了个这样的……生的孩子还这样看我……不当家哪里知道难啊……”
花桐也不说话,就听着她絮叨。
谢飞燕谢飞意也没说话,就听她说。
一直到她真的编不出来了,嗓子都哑了。
李静看着坐在上面,冷静的花桐,她更加恼怒了。
“花桐,你弟弟,你,是帮,还是不帮!”厉喝。
花桐笑了:“李静,你觉得我哪里来的能耐,决定他的人生?”
“怎么不能,你可是平远王府的继承人!下一个男丁就继承平远王府的王位,还是得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有什么帮不了的?整个王府都听你的!”
花桐笑得很吃惊,“没想到我有这样的能耐?我都不能决定我的肚子里会不会连续爬出五六个女娃娃,你还能决定我生男丁了?”
“何况……跟你又有何关系?”
“我是你母亲!”
“母亲?”花桐缓缓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她,路过谢飞意的时候,轻轻地瞟了一眼这懵懵的小子,再路过,看着闪缩不敢看她的谢飞燕。
“李静,真正的生身母亲,不应该视她的孩子如污点,不应该给了她性命又把她给丢弃,不管不顾,不应该再相遇她的时候直接三番四次地派人杀她……”
“李静,你过了半辈子依靠男人依靠面子的生活。可你曾经也是风靡一时的才女,你有无数的奇思妙想,你有你自己的独特的魅力,你有你的智谋,你才会吸引无数人的敬仰和羡慕。”
她每说一句话,李静都后退一步,看着那双一模一样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十几岁时候恣意的自己。
“如今,你们侥幸活下来了,有了一线生机,不应该是在这里祈求我……你应该带着你的一儿一女出去,正正经经地谋生。我想以你的智谋,不管怎样都能好好活下去……”
“飞燕可以选择做什么,飞意也是。有你这样的母亲的榜样,他们才能挺着背脊……好好地活下去……”
与来时不一样,谢飞燕恢复了娴静,多了大气。
谢飞意郑重地跪下来,给花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与姐姐,一左一右地扶着被直击心灵的母亲离开。
花桐的话,令李嫣深有感触,不禁都流下了泪。
输给她,她是心甘情愿的。
花桐,本来就值得最好。她,本来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最有福报的人。
九月二十日,冥熙带着信回来了。
花桐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那风尘仆仆的冥熙。
“冥叔,你先下去沐浴更衣吧,等下给你接风洗尘。”
冥熙没察觉有异,失笑道,“你就不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叫我冥大哥吗?非得叫我冥叔了吗?”
花桐抿抿唇,“有点昧良心。”
冥熙很是受伤,下去收拾了。
花桐立马打开信:
许你皇后之位。
她真的是盯了这六个字盯了好一会儿,又辨认了一会儿这字迹,仰天无声大笑。
朝阳,这个位置这么可怕的吗?
一会儿,她就无奈了。
她想了想六安村的田庄,亲自去找了莫石头。
“莫叔,不知道你可愿意否?”
他看着上面的田庄,“当然愿意。”
“哈哈,又可以回村里面待着了,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花桐一笑:“可是,我能否带兰儿走?”
“为何?”
“因为她力气大。”她老实地说,“得有把子力气,才能挥得动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