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安刚想问表婶是不是想她了,表婶着急的声音就在王念安耳边响起。爷爷!
“表婶,我爷爷怎么了?”王念安慌张的询问。
“安安,你爷爷住院了,你先回来。”表婶看着眼前的抢救室,她担心王念安路上安全,准备等她回来再说。
“好,我马上回来。”王念安迅速的挂断电话,她把相机放进抽屉里,小老头你可以别出事啊,她看似冷静的收拾着行李,如果有别的人在旁边才知道她有多恐慌,她甚至慌乱到把檀健次的衣服都装进行李箱了。
王念安边出门边订最近的机票,她万分着急却只能无力的坐在车上。
檀健次正在准备明晚的演出彩排,他候场彩排的间隙看着朋友圈。他看着小不点手拿捧花开心的模样,她是不是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了?他这十多天他很想她,虽然她每天都有消息,可是同在北京却见不到,他都以为回到她被隔离的时期,所以偶尔会等在她家楼下,只为了远远看她一眼。
他手指敲着屏幕照片中的她,选择给她打去了电话,王念安刚走进机场就接到檀健次的电话了“哥。”
檀健次听到那边机场的广播声“你在机场?又去出差吗?”她答应今年会晚点回家,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要跑到别的地方去出差了。
“嗯,要出去一趟,最近不能经常给你发消息了。”王念安转身恍惚的看着机场的大门,她心里不安的让她选择了隐瞒。
檀健次听到她不能经常给自己发消息了,“又机密?”
“嗯,机密,家属要支持工作。”她声音俏皮眼神却落寞,她想看到他。“家属,等我过完安检,能不能视频一下?”
檀健次见她语气恢复往昔,他摸着自己的脖颈,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是一种混合了羞涩与幸福的笑容,宛如十八岁的少年要去见心爱的女生“好呀,家属等着你。”
檀健次坐在旁边等着她的视频,她的视频接进来的时候,他先把额头前的碎发拨弄整理后才接起视频,他看着她坐在候机厅,戴着口罩只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家属好呀,准备明晚跨年吗?”原本她是想去找他。
王念安看他身后背景就知道他应该在某个后台,他又把头发挑染几缕,她手指不停拂过他屏幕上的脸。
“是呀,你什么时候回来?”檀健次神情温柔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眸,他家小不点这双会说话的眼睛,看谁都像是要把对方吸进她的漩涡。
“不知道,但是我会想你。”王念安眼眸中只有他,她对着他的脸戳了戳,“你记得我爱你。”
檀健次耳机中突然传来她的告白,尽管私下无人,他还是红了脸,他低声回应“记得,我也爱你。”他爱她一辈子,一刻都不想放过,少了她,他不敢想他的生活会有多寂寞。
檀健次反复叮嘱她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认真吃饭,他越说越多,他却出奇的发现小不点总是笑着点头,不似以往“活爹,别啰嗦了。”
檀健次敲着她屏幕的中脸“这么乖?都不顶嘴?”
“家属这么爱我,以后都不和你顶嘴了。”王念安眼中都是数不清笑意,蕴藏她波涛汹涌的爱。
檀健次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形成了一抹温柔至极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你自己说的哦,下次回来盖章哦。”
“好,盖章,家属,我准备登机啦”王念安眉眼弯弯望着他屏幕中他,冲他俏皮摆动着手指,
檀健次闻言也对她摆动着手指,“好,我等你回来。”
“那你挂视频吧,算我对你爱的表现。”檀健次听到那边调皮的声音,宠溺的看了她几眼才挂断了电话,他如果多看两眼会发现她深藏眼里深深的眷恋和渴望。
王念安觉得这一年的心神不宁好像在此刻达到了巅峰,心里划过不详的预感,她心神慌乱的看着窗外,窗外飞机不停的起飞落地。她马上就要登机了,爷爷你等我回来。
王念安飞机起飞没多久之后,她突然开始心悸,心像是被紧紧绞杀,她捂着心口抵在前面的椅背上,她不敢让人发现她的异样,她看着手上的腕表时间,快了,快了,暴躁小老头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她不知道医院抢救室里的兵荒马乱,她不知道此时王鹤逸也在往家里赶。王鹤逸还在活动现场就接到家里电话,他被反复叮嘱先不要告诉王地雷,等王地雷到了再说。他知道这是父母担心王地雷路上着急出事。王鹤逸挂断电话和经纪人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活动现场,他一路狂奔的赶往机场,他这时候一定要陪着王地雷。
王鹤逸和王念安一前一后的落地在成都机场,她直接打车去了医院,她脸色苍白咬着牙关坐在车上。
王念安到达医院的时候,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群人,不仅表叔表婶到了,她外婆和舅舅他们都到了,她那股不好的预感好像成真了。
“安安!”表婶是第一个注意到站在过道上的侄女,她扑上去握住她的手臂,她见侄女目光呆滞的看着她们。
因为王念安的突然出现,大家全都围了上来,王念安外婆上来就捶打她“孽障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爸都走了。”
爸?王念安呆滞的望向外婆,不是爷爷吗?
舅舅把外婆拉开,表叔疼惜的看着王念安,“安安,安安,你冷静的听表叔说。”
“好,我冷静。”王念安抬头看向表叔,眼神平静如水。
“你爸和你妈去接你爷爷回来办转让手续,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
王念安被紧紧攥紧的心,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像被人掏走了,她像个麻木的机器人问着“我爷爷呢?”她的小老头了?
“你爷爷,他...........”表叔捂住眼睛说不下去了,他想到侄女回来还要做更惨烈的抉择。
王念安紧紧拉住表叔“叔,我爷爷呢?”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目通红,眼泪夺目而出:“我家小老头了?”
“叔,你告诉我,我爷爷呢?”
她看着表叔的神情也猜到了事情结果,但是她不甘心,她希望她猜到的是错的,她还有一丝期待:“求求你好不好,你告诉我爷爷呢?”
表叔不敢去看侄女,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周围的人看着王念安那双眼眸纷纷别开了眼,谁都不敢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这时候护士突然走了出来“病人家属来了吗?”
王念安听到护士的话,眼泪一擦,她推开表叔,小跑上前“来了,我是他孙女。”王念安下意识以为护士问的是爷爷,那说明爷爷还在。
“孙女?那里面应该是你母亲了。”护士拉住王念安,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她:“你母亲暂时抢救过来,情况不太好,你去见见吧。”
王念安听懂护士隐喻的意思,她只是回头看着表叔“叔,等我出来,你带我见见爷爷好不好,安安很想他。”
“好............”表叔不敢回头看她,背对着她疯狂的点头,早就泣不成声了。
王念安像个木偶一样跟着护士走了,她走进房间看着满身都是插管的母亲,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和联系了。她走到病床前看着脸颊苍白,闭着眼睛的母亲,轻声唤了一声:“妈”
王母苦苦支撑等着女儿的到来,听到她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到逐渐清明,第一句话询问的是“你爸了?”
王念安低头望着她,眼神淡淡,波澜不惊的望着她,回答的声音都没有一丝波动“走了。”
王母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一夕之间就眼神怨毒的看着眼前的女儿“王念安,现在你满意了吗?”王母觉得自己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了,精气神都恢复到往昔了。
“你爸也死了,我也快死了,你当年情愿给自己两刀都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现在才是彻底的断了,我们生育这么多年,那点对不起你,养出你这个讨债鬼!”
“如果不是你爸和你爷爷在车上发生争吵,我们怎么会出车祸?你爸怎么会走?”
“你这个罪魁祸首,你就是索命的,你索我们全家的命..............”
母亲的话一句一句在她耳边响起,她望着母亲怨毒的眼神听着她的咒骂,她看到母亲说完最后一句“王念安,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掐死就好了!”她看到母亲指着自己的手突然无力的垂下,身边的仪器突然发出“滴................”
护士和医生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走出房间,可她眼神空洞和出房间差点摔倒的脚步却透露出她此刻内心。当初她死了就好了,好像所有人都能得到想要,父母可以再生一个,爷爷也不会为她奔波操心。
爷爷,她的爷爷呢。她眼里心里只有爷爷,她刚回到人群就被抱住了“姐!”
她抬头看着出现的王鹤逸,喃喃的说道“我妈走了!”
王鹤逸眼睛里泛着泪,“嗯嗯,你还有我呢。”他刚到医院就听父母讲了所有情况,还有二爷爷的状况,他看着王地雷此刻呆滞的模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王念安的话传进旁边舅舅和外婆的耳中,舅舅扶着外婆蹒跚的走上前,紧紧抓着王念安的手臂,大声哭喊“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你妈也走了,王念安,你终于称心如意了。”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把所有的悲伤都发泄在王念安身上,她想起女儿这些年的辛苦,用力的捶打着王念安的肩膀。
“你妈说你去北京,一去就几年不回家,回来就是和他们断绝关系,”
“你到底为什么啊,谁家的孩子小时候没挨过父母的打骂啊。”
“你妈为你吃尽苦,因为你是个女儿和你爸吵架打架,怎么连你都要气她嘛!”
王念安低头看着外婆,她小时候在外婆家呆过一段时间,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偏爱表哥和舅舅,那时爷爷给她买的许多东西最后也是到了表哥的手里。母亲结婚前的挣得钱甚至是结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把钱交给外婆保管,舅舅结婚的彩礼和婚礼的钱都是外婆拿着那笔钱置办。
“外婆,我妈只是因为我吗?”王念安看着外婆自言自语的说道“外婆,你忘记是谁让她小小年纪就跟着人家做生意了?”
“是谁让她不要离婚?说给家里丢人?”
“是谁拿着她的钱,供养自己的儿子,孙子”
“是谁啊?我吗?你说我都知道,我爸会不知道吗?”
“当年她没动过把我抱养出去的心思吗?如果不是爷爷拦着,我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叫王念安了?”王念安轻声的质问让外婆突然止住了哭声和激动的情绪,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外孙女。
王鹤逸步子前迈微微侧身挡在王念安的身前,大声反驳着“我姐做错什么呢?”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舅舅因为王念安的话,别过头去不敢看她,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知道这些年他的姐姐妹妹为他做的事情,父母也是私下偏心他。他享受着一切也从来不点破。
舅舅见王鹤逸一个小辈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小王八羔子,你这什么态度。”舅舅怒吼着王鹤逸,想要借此盖住心里的慌乱和羞愧。
王鹤逸刚想说话就被自家老妈拉住了,自家老妈示意他别说话,他对着王地雷舅舅冷哼一声就转过身关心王地雷了。表叔挡在舅舅面前,嗓门比舅舅还高“说错了吗?”
“你们作为长辈这时候不关心安安,上来就骂她,她不难受吗?”
“弟妹这些年做的事还少吗?他们两口子过得不好就怪女儿吗?”
舅舅的脸皮被表叔扯了下来,他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羞愧不已,不敢继续搭话,最后只能扶住母亲:“妈,我们走!”
外婆被舅舅搀扶走了之后,王念安越过王鹤逸拉住表叔的手臂“爷爷呢?”
表叔听到侄女此刻软糯的声音,不同于刚才的毫无波澜,就像以往对着老爷子说话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才转身看向孙女,王鹤逸下意识的扶住王念安。
“走吧。”表叔说完就低头不语大步往前走,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侄女这么事情。
王念安和王鹤逸跟在表叔和表婶的身后,她看到表叔把她带到重症监护室,她安慰自己小老头还活着,只是受伤了,她进过这个地方,所以很快就可以出去。
“大鹅,我爷爷还活着,”王念安眉眼弯弯的,语气都带着喜悦冲着身旁的王鹤逸说道。
王鹤逸低头看着王念安,此刻她充满希冀:“嗯,还活着”他说完就别过头不敢看她,察觉到眼泪落下,他慌张的擦了泪。
王念安见到表叔按响了门铃,对着探出头的医生说了几句,医生还转头看了她一眼,“大鹅,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王念安脑中都是医生意味深长的眼神。
“是不是没到时间啊?”
“我也可以在这里等啊!”王念安恍若无人的自言自语,想要压下心里的恐惧。
“我可以在这里等到爷爷出来。”
王鹤逸看着失神的王念安,她眼睛只有那扇重症监护室的大门,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和告诉她实情。
很快就出来两个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走到王念安的面前,手上拿着文件夹,里面都是病人的资料。
“你是病人的孙女?”他们已经知道她家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同情。
“嗯,我爷爷怎么样?多久可以转出去啊?”他们望着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打量着她身旁人不忍的表情,他们清楚她还不知道实情。
王念安看到医生那双充满同情和怜悯的眼神,她慌张的说道:“医生不用操心费用,用最好的药哈,我有钱的。”
她慌乱的去翻自己的小包“我真的有很多钱,你们好好救我爷爷就行”
“姐!”王鹤逸看不下去,按住他的手。
“大鹅,姐有很多钱的,救救爷爷。”王念安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的不安在身边人隐藏的情绪和话语中得到放大。
医生见眼前的女生好似都要碎了,但是作为医生的职责,他还是无情的说出那句话:“病人已经脑死亡了。”
这句话在传进她的耳朵,王念安不敢去看医生,她只是挣开王鹤逸的手,继续低头翻着自己的包,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救爷爷,救爷爷。”
“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王鹤逸站在王念安身边,拼命的搂住她,自己哽咽着声音安抚她。
表叔早就面对着墙壁哭成泪人了,表婶扶着表叔,这么多年的叔侄关系,他父亲死的早,这些年老爷子对家里的帮扶,他早就把老爷子当成父亲了。
王念安只会傻傻的看着医生,哀求着对方:“你们在救救好不好,我笨,我不知道脑死亡,你们也别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她的眼泪疯狂的往下落,从来没有这么汹涌过。
撤掉呼吸机就会失去生命迹象的脑死亡,她不想知道可她偏偏都知道。
医生望着她,心有不忍,他却有告知的权利:“病人现在的意义不大了,如果没有仪器的维护,他.....”医生的话被王鹤逸打断“你们别说了,我姐她扛不住的。”王鹤逸红着眼搂着王念安转头看向医生,恳求他们别说了。
他感受王念安在他怀里发颤发抖,瞧着她眼神就如死灰一样看着监护室的大门,不喊也不闹就是流着泪盯着大门。
医生最后把手中的纸递给王鹤逸,“仔细看看,考虑好之后过来找我们。”
王念安看着那张纸上醒目“自愿放弃”后面的字好像不认识了,放弃什么?放弃爷爷?
“不要!”王念安再也控制不住了,撕心裂肺喊着把纸夺过撕碎,谁都不能抢走她的爷爷,活着就好,有生命迹象就好,她只要爷爷活着,她固执的只要爷爷活着。
她蹲在地上,手紧紧攥紧手中仅剩下的纸张,王鹤逸蹲在地上紧紧搂着他家地雷,他用肩膀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她在看监护室的大门“姐,二爷爷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模样”
表叔和表婶都围了上来,把王念安护着中间:“安安”每个人都说不出安抚的话,那些话他们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姐,想哭就哭出声。”王鹤逸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抖成筛子了,却依旧是一句话不说也不哭出声。
没事,爷爷还活着呢,王念安拼命的用这句话安抚自己,一直给自己洗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站起来“没事,爷爷活着就好。”
“医院还有好多手续吧,我去办。”王念安站起来,牵强的扯着嘴角上扬“活着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表叔表婶,你们等我哈,我先去问问怎么办理手续哈。”王念安转身就去找医生了,王鹤逸看着强压自己的情绪的王地雷,他能做的就是她在哪里他跟到哪里。他看着王念安有条不絮的给自己父母办理着死亡证明,在家属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看她排着队去窗口把费用结清,看她和办理丧葬业务的人对接,安排搭建自己的父母的灵堂,好像没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她自己都可以。他只能站在边上陪着她,可她的身影还是悲伤的到他不敢直视。
灵堂当天就搭建在她家小区外面,她给家族群的人发了消息之后,她就开始麻木机械往火盆里丢着钱纸,这是在尽她最后的义务。
王鹤逸陪在她旁边往火盆里丢着钱纸,在火光的照耀下,王念安苍白没有表情的脸如同一座白瓷娃娃,看不住一丝鲜活。
王念安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内心过于平静了,她像是没有感觉了,像是被安装好程序的机器人,操持着丧葬的仪式。
表叔和表婶看着从医院出来就再也没提起过老爷子的王念安,她也再也没落过泪,两人看着她有条不絮的操持家里事物,接待来奔丧的人。两人都以为她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
当天晚上,王鹤逸陪她守着灵堂,“姐,你哭吧,别压抑着。”他知道她有多痛苦,她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眸现在变得眼神离散,空洞,没有一丝属于正常人的情感。
“不哭,爷爷不喜欢。”王念安摇摇头,自顾自的往里丢纸钱,她头上是父母笑容灿烂的黑板遗照。
“大鹅,不要告诉别人我家里的事,这辈子任何人都不要说。”王念安动作未变,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想别人怜悯我,悲惨我。”
王鹤逸转头看着她平静的容颜,“好,在你没同意之前,我保证这辈子都不说。”
王念安听着王鹤逸承诺,转头望着他笑了笑,她本是明媚的笑容却带着化不开的悲伤。“谢谢。”
住持是第三天被表叔接过来的,他得知消息后连道袍都来不及脱下,匆忙跑到好友房间拿了东西就跟着赶过来了。他在路上就听好友侄儿把情况说了,他那颗年老的心听到好友目前的状态悲痛万分,如当年师哥走的时候一样。他修道一生,依旧还没看亲近之人生死。
住持站在灵堂口,望着跪在最里面蒲团上的那瘦小的身影,他连忙奔上去代替好友抱住孙女,悲痛喊出“安安呐”
王念安听到住持的声音,她抬头瞬间眼中沁着眼泪,喃喃的喊道:“住持师傅”
“我的小念安啊,你吃苦了啊。”住持看着她苍白瘦小的脸,苍老的手颤抖着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我们安安啊,吃太多苦了。”
“不苦,只要爷爷活着,什么都可以。”王念安望着住持声音发颤的说道。
住持见她的强撑的模样,他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王念安。“安安,这是你爷爷为你准备。”
王念安见是爷爷给她的东西,她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遗嘱
“你爷爷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好,上次你回来之后他就专程去公证了遗嘱。”
“你爷爷说他怕有一天他真的走了,安安什么都不知道。”住持望着她,回想着好友的话清晰如同往昔。
两人站在山坡后,王老头看着满上遍野的花草,满脸不舍的拍着自己的手:“以后我不在了,安安会很伤心,你代替我陪陪她。”他知道王老头是通过花草想着孙女。
王念安看着手上的遗嘱,耳边听着住持的话,眼泪终于落下,灵堂传来她撕心裂肺的的哭声和她泣血的一声声的呼喊“爷爷,爷爷”
她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直达他们的心里,所有人都跟着她声音默默留着眼泪,王鹤逸更是大步走出灵堂,蹲在一遍埋着脸哭泣。
老天爷,你怎么就不能对他姐好点啊?你连她唯一的爷爷都要夺走吗?
住持搂着王念安,苍老的手不停的拍着她安抚她,六亲缘浅偏偏情重,他人不懂他懂。她是高山深处的梅花,注定只能独自盛开,水到绝处是瀑布,人到绝境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