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沐目光迷离地望向那女子,却无法清晰辨识其容颜,“你……能救我吗?”
她已至灵力枯竭之境,仅凭一丝意志勉强维持。既然曾救过此女,自非仇雠。
“救你?自然。我怎舍得你陨落?”女子目光柔和,笑意更甚。
倾沐未及多思,心神一松,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意识随之沉沦。
再度醒来,臂膀温热,乃窗外日光穿透,洒落其上。
尚有感知,证明生机尚存,倾沐心中稍安。
房门轻启,一女子步入,对倾沐笑道:“你醒了?”
倾沐抬眸,一愣,似有相识之感,“是你?”
那不正是她在医院外马路上救回的女子吗?倾沐忆起,那日女子因丧子欲寻短见,她留给孙宇联系方式,却未闻后续,此事便淡忘于心。
“是我。”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倾沐念及她丧子之痛,连忙问:“你如今如何?对令郎之事,我深感歉疚,请节哀。”
女子微笑道:“我已释怀,天意如此,或许是他轮回之路,免受尘世之苦。”
倾沐点头,见女子似真已放下,心中稍慰,继而问:“还未请教芳名?”
女子递来一杯灵泉水,笑道:“我姓梁,名云云,唤我云云即可。”
倾沐接过,致谢,未急于饮下,言:“我名倾沐……”
未及自报家门,梁云云打断,笑容略显诡谲:“我知,你是倾沐。”
“是,何以得知?”倾沐疑惑。
梁云云眼神闪烁:“我怎会不知,孙宇对你情愫颇深。”
“哦?”倾沐微感尴尬,饮一口水以掩饰。
“他想与你结道侣。”梁云云言罢,倾沐猝不及防,竟呛了一口。
梁云云轻拍其背,见她咳得面红耳赤,浅笑道:“如此激动?你也心仪他?”
提及此事,倾沐情绪更甚,咳了好一阵,方缓过气,面颊绯红:“非也,我心系之人,乃路笙禾。”
梁云云揶揄道:“我知,但你与他,恐难有善果。”
倾沐皱眉,梁云云直言不讳,令她略有不适,“真爱无敌,无人可拆。”
梁云云轻笑,语带寒意:“他已彻底叛出路家,路笙禾唯有绝路。”
倾沐不屑:“你怎知路笙禾必败?”
梁云云抿唇,未答。
倾沐察觉其笑中藏异,连这房间也透着古怪,眉头紧锁,将水杯置于床头柜,言:“我已醒转,无大碍,先行告退,多谢相救。”
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足踝被一道灵锁束缚。
“意欲何为?”倾沐挣扎,不满地瞪向梁云云。
梁云云叹气,佯装无辜:“非我所愿,乃三爷之意。”
“三爷?”倾沐蹙眉,疑惑更甚。
梁云云拍手间,房门再启,路正龙率人步入,孙宇赫然在列,其目光坦荡,嘴角含笑。
路正龙对倾沐道:“秦姑娘,还以为你逃了,不想你竟自投罗网,有趣。”
“云云,干得好,必有重赏。”路正龙拍了拍梁云云肩,亲昵地抚弄其发。
梁云云眉头微蹙,强颜欢笑:“谢姨丈。”
路正龙笑得意味深长,当众揽过梁云云肩,言:“孙由既逝,我身为姨丈,自当代他照顾遗孀。”
梁云云笑而不达眼底,隐含冷漠与恨意。
路正龙收回手,转向倾沐,二人四目相对,皆是恨意满满。
他害死了胡胖子!
路正龙对倾沐的恨意置若罔闻,笑得愈发张狂:“秦姑娘,你弃友而逃,可知他为你,被打得体无完肤仍不退让,情深义重,感人肺腑!”
“我要杀了你!”倾沐怒不可遏,此人毫无悔意,何其狠毒!
哪怕玉石俱焚,她也要亲手扼杀此獠,却被脚下的灵锁阻拦。
路正龙见她恨极而无助,笑得更欢:“放心,我已命人将其挫骨扬灰,喂了鱼塘,他实在太肥,养活了不少鱼。”
此言如利刃穿心,倾沐眼眶泛红,紧咬牙关,强忍泪水,一念及胡胖子之死,终是悲痛难抑,尖叫而出:“啊!!!”
路正龙似以倾沐之痛为乐,大笑鼓掌。
“姨丈,我有些不适,想休息。”梁云云忽言,捂胸皱眉。
路正龙笑容收敛:“今日又忘服药了?”
梁云云瞥其身后,点头。
路正龙显出紧张:“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重身体,现下忘药,非要我忧心才甘心?”
梁云云沉默,路正龙叹了口气,无奈妥协:“真拿你没办法,我陪你去。”
梁云云抿唇,又望向他身后,点头,转身出门。
路正龙紧跟其后,似极担忧梁云云。
众人散去,独留孙宇。他至倾沐前,似有愧色:“蛮蛮,对不起。”
倾沐仰首,冷眼相视。
孙宇既与路正龙同流,便是仇敌,仇人无需客套。
“勿怪我,我亦有难言之隐。”孙宇知其责备,叹气道,“他是我姨丈,小姨嫁他后,我家境始好转。小姨逝后,姨丈仍善待我们。云云是我嫂,兄长去世,孙家欺母嫂弱,我无力反抗,是姨丈为我们撑腰,我们方能在孙家立足。他人惧姨丈,故巴结我们。我欠他太多,不得不助他。”
倾沐不语,目光冷漠收回。
“你友之死,我深感歉疚。”孙宇望她,内疚更甚,“我劝过姨丈,勿伤他性命,但他行事乖张,未料他会加害你友,是我思虑不周。”
倾沐闻言,凝视孙宇:“是你?”
孙宇点头,坦承:“是我献策,以你友为饵,引你出现。路笙禾防范森严,唯你可使其慌乱,你乃其软肋。百密一疏,知你不会弃友不顾,定会来救,故设伏等你。未料姨丈失控,竟下杀手。”
“蛮蛮,我真的很抱歉,非我本意……”孙宇话未毕,脸上已遭一掌。
倾沐手颤,目光凌厉,愤怒中手指紧握。
“若打我可让你舒畅,尽管动手,我绝不还手。”孙宇抚着肿胀的脸,语气平和。
倾沐凝视,忽出手扼其喉,将他提离地面。孙宇未料其力大,待反应过来,已被重重摔于墙,轰然巨响。
外人闻声欲入,被孙宇制止:“都出去,无我命令,不得入内。”
众人望向满眼血红的倾沐,虽有忧虑,仍遵命退出。
孙宇艰难起身,半坐半倚,苦笑:“蛮蛮,我不怪你,无论你做什么,无人敢扰,我护你周全。”
倾沐冷笑:“是吗?”
言毕,于孙宇错愕中,倾沐折断床柱,挣脱束缚,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