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权自然要强权来压。
这样的时代,就是这样的规则。
总会有人要站在权利顶峰俯瞰大众。
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她呢。
萧蝶觉得,刀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安稳。
她也总比那些是非不分的人要强得多。
咔嚓咔嚓。
镁光灯不断闪烁。
无数张照片在此刻诞生。
李副委员长弯下的腰。
陈署长惊愕张大的嘴。
杜小蓉脸上仓惶褪去的血色。
叶延站在萧蝶侧后方钦佩骄傲的笑。
邵溪美和萧蝶相对,面容严阵以待,双眼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两分笑。
光影之间,一切被记录。
两人都是极为美貌的,一人身着洋装,一人身着旗袍。
似同枝上颜色不同的花。
只是此刻,美貌在她们身上不值一提。
满屋子人,只有萧蝶和邵溪美端坐在沙发两端。
她们似碰撞,似交锋。
其他人似工具似陪衬。
“萧小姐,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邵溪美想到自己弟弟,笑意收敛,多了些凝重。
萧蝶却模样不变,“嗯,你的想象力也比我以为的要匮乏。”
一场指证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能平常收场。
邵东急忙的也赶了过来,一进来就冲邵溪美发了火。
他是知道邵溪美的计划的,并且派了人给她。
可此刻,他就也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成了因女儿的所作所为,而蒙羞愤怒的父亲。
在众人面前,他迫切的想把自己摘出去。
顾不得以往的儒雅之风,他把邵溪美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像对待犯了错的阿猫阿狗,他不顾记者们还在拍照,扬起巴掌就要甩在邵溪美脸上。
一个巴掌,在邵溪美以往的二十年中算不得什么。
但她的视线还是扫过的萧蝶,也扫过了那些闪着光的相机。
巨大的羞辱感从心底升腾。
屈辱的恨意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更为剧烈。
可那巴掌到底还是没能落下。
萧蝶顺手把茶杯扔了过来,砸在了邵东的胳膊上。
“邵先生当警署是你们家后花园吗?在这还打骂上女儿了,要做戏也得看看我们这些人愿不愿意看。”
一旁候着的李民急忙附和道:“听见没邵东!你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去,这还在警署呢,你差不多得了。”
邵东被扫了面子,悻悻的放下胳膊,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脸色铁青的向萧蝶赔罪。
他也算能屈能伸。
即使不明白萧蝶怎么就一夕之间成了李民的姑奶奶。
但李民叫她一天姑奶奶,他就得叫她一天祖宗。
不然别说萧蝶,李民都不会放过他。
鞠了躬,道了歉,又给萧蝶拿了一箱金条用于赔罪后,这事才算是有了了结。
萧蝶看了眼装金条的箱子,起身就走。
叶延默契的拎起,跟在了身后。
他们一走,别说邵东,李书都跟着松了口气。
但他想到什么,还是颠颠的追了过去。
萧蝶坐在车上,摇下车窗,看李书凑了过来。
“姑奶奶,我今天都按你说的做了,你看……那解药能不能提前给我一颗?我这手里没有解药,心里实在没底啊。”
他舔着脸,笑的颇为谄媚讨好。
萧蝶目光却通透的仿佛能看穿他。
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李民后背却一层层的冒起了冷汗。
仅仅几秒钟,却好似过了许久。
在李民忍不住要退缩时,萧蝶应了声。
“好啊,我给你。”
一颗药丸落在他捧起的双手中。
萧蝶的声音也跟着落下。
“你尽管找人去研究,去复刻,你的人如果能研究出来,我引颈以待。 ”
李民刚火热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萧蝶知道他的想法却丝毫不惧。
总不能是她盲目自信吧?
他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泛着苦。
不是她引颈以待,是他恐怕要做一辈子的孙子了,一辈子伺候这本事通天的姑奶奶。
萧蝶的车开走了。
邵东追着李民出来,实在不解的问:“李会长,这萧蝶、怎么就……”
“怎么就骑在我的头顶上拉屎了,是吗?”
李民以往和这邵东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亲信手下。
不然自己即将升迁的消息,他也不会告诉邵东让他提前准备接任一事。
可如今,他的好恶可没有姑奶奶的好恶重要。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李民只能说道:“你啊,你趁着年岁不大,再生个儿子算了。”
邵东心下一凉,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开来。
邵溪美被邵东带回了家。
还有四天就是她的婚礼,邵东没再打骂她,只是把她关在了杂物间。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光亮。
她蜷缩在杂物间的地上,听着她母亲在一楼大厅走来走去。
她要喝意大利咖啡,要搭配桐城饭店的西点。
她还要百货商店把最新的衣服送进家里来,她晚上跟人约了打麻将要穿的。
她儿子被死亡笼罩,她女儿被断粮断水的囚禁。
这和她却好似没什么关系。
邵溪美知道,如果自己质问她、责怪她,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她会哭,哭的凄凄惨惨,哭的委屈可怜。
可也只是哭而已。
邵溪美不由得想起了昨晚。
想起了杜小蓉的母亲。
她和自己的母亲比,要粗糙的太多太多。
像整个人都被厚茧子裹着似的,身上每个关节都是粗壮的、结实的。
她就不会哭。
即使她被她的人摁在地上,即使被打的直冒冷汗,她也是不哭的。
邵溪美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和她娘的惊呼声。
随着房门被一脚踹开,她又见到了萧蝶。
邵溪美笑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到你。”
萧蝶却没心情和她开玩笑。
她去了杜小蓉的家里,但只看见杜父像摊烂泥似的堆在地上抽烟土,没看见杜母的身影。
杜父说,她被邵溪美带走杀了。
萧蝶把邵溪美从地上拽起,一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杜伯母在哪?”
邵溪美没想到她是为杜小蓉母亲来的,不顾随时能掐死她的手,挑衅似的扬了扬眉,“她啊,我给杀了,尸体就埋在……埋在哪来着,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萧蝶的手不断收紧,“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眼看着邵溪美面对死亡无动于衷,萧蝶松开了手,转身向楼上走去。
“或许,我也可以今天就杀了你弟弟。”
“你敢?!”
萧蝶头都不回,“我为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