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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安抬起头,有些不解,思退怎么跟崔元卿一个德行,说话夹枪带棒,还一股酸味儿?

“关你何事?”自刚才他拉了她手、摸了她脸,程颂安已彻底放下这些年的遗憾,说话也冷淡了许多。

思退在床边坐下,伸出手在小狸奴头上轻轻抓了抓,见它总是卧在程颂安的小腹处,忍不住将它往旁边推了推,但这只小狸奴颇有灵性,仍是将脑袋抵在那里,不肯离开。

程颂安拂开他的手,气道:“不许你摸它。”

思退也不生气,又问道:“你要对陆轻山说什么?”

程颂安抿了下唇,觉得这会儿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要以百姓为重,陆轻山是外地武将入京,他并没有崔元卿在京那么大的势力,也不如他圣眷正浓,未必能将此事妥善解决。

“你才刚说流民大都是灾民,”她试探着问道,“可现下并无灾情,怎会有灾民?”

思退耐心为她解释道:“如今已进入冬月,往年这个时候,京城至少已下了一场大雪,然则你觉得现在天气如何?”

程颂安恍然大悟,瑞雪兆丰年,大雪覆盖麦田,能防寒防虫,来年化了雪水,也能防旱,但今年冬天却不甚冷,连一场小雪也无,来年收成必定受损。

她接着问道:“若是再遇上旱灾,可有法子保证灾民不致变为灾民?”

思退不答,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些?”

程颂安早想好了理由,不慌不忙回道:“程家崔家都是清流之家,大半收入都是由庄子上来的,若有灾情,府中百十口人张着嘴等吃饭,未雨绸缪总不会错。”

思退嗯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淡淡道:“倒也不必忧心。”

程颂安便又接着问道:“我听闻,北边旱,南边就有可能会发洪涝呢,你能否告诉崔元卿,来年也要看看堤坝筑的牢不牢,别给冲塌了。”

怕引不起他的重视,又加上一句,“修堤筑坝的官员中饱私囊,用料以次充好,是常有的事,不过是没被发现罢了。”

思退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了一眼,眉心微动:“那我带你一道去,你亲自告诉他岂不更直接?”

程颂安当即回绝:“我才不去,你若想带,带我二妹去吧。”

思退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满她提程挽心。

程颂安才不在意,又问道:“你们的孩子没事儿吧?”

思退眼神一寒,沉声道:“我跟她没有孩子。”

程颂安疑惑地皱了皱眉,脱口问道:“那是谁的孩子?崔元卿的?”

思退脸色更加难看,忍着气道:“一派胡言!”

“你敢凶我?”程颂安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谁的?既不是你、也不是崔元卿,那又是谁?为何你们会为她这样大费周章?”

思退烦躁地在屋中转了半圈,那股郁闷之气消散了些才道:“你这几天不要忧思忧虑,对身子不好。她的事自有人来解决,你不必操心。”

程颂安冷哼一声:“何苦来哉,我要犯贱去操心她?我不杀她,是因为答应了明华师父,而不是怕你们。”

怀中的小狸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喵呜一声,伸长脖子在她下巴上蹭了蹭,以示安抚。

程颂安忍不住低头在它额上亲了一口,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和崔元卿是被骗过了,还是故意视而不见,只能说你们都瞎了眼,程挽心早不是当年我那个纯真可爱的二妹了,她的手段阴毒的你想象不到。”

思退没有反驳,这倒让程颂安有些意外。

见他不说话,程颂安自然也懒得跟他掰扯,便继续抱着自己的猫儿玩,爱不释手地抱着贴在脸颊处,亲昵地亲了好几口。

思退默默看着她的动作,心头的温馨之意几乎溢出胸口,若孩子平安生下,明年榻上便能有两个小家伙跟她一起嬉闹玩耍。

他动了动唇:“今晚跟我回府吗?”

程颂安一惊,摇头道:“不回,母亲病没好之前,我得守着她。”

思退:“你自己身子也需将养,还是回去吧,后日我再将你送回来。”

程颂安瞥他一眼:“便是回,我也回鱼樵山庄,你自回府去吧,咱们二人之间,还是不要单独相处的好。”

思退一笑:“怕他误会?”

言下之意是怕崔元卿误会。

程颂安简直是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道:“怕他什么?倒不如说我怕二妹误会,再下一次毒手,有几条命够她害得?”

思退皱了皱眉,又没有反驳,说了句:“我会尽快把她送出程府。”

程颂安大出意料之外,有些不信地反问:“你把她送出程府?送到哪里去?”

思退沉吟一下:“离你远一些的地方。”

程颂安一时怔住,崔元卿的态度变化,她或许可以理解,但思退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待要问,人已经转身出了门去。

过不多时,外头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陆轻山堵着耳朵从外面进来,后头跟着的是一脸不服气的程瑾宁。

进了屋,程瑾宁才换了笑脸,朝程颂安道:“姐姐没事吧?姐夫去了哪儿?二姐姐还问你跟姐夫怎么不去瞧她呢。”

程颂安颇为意外:“他没去净秋斋?”

程瑾宁一脸迷茫:“没有啊,他去母亲那里瞧了瞧,而后又去见了父亲。”

程颂安久久不能平静,思退也透着古怪,他刚才出去只是去见了父亲和母亲,然后又回来了,那现在又去做什么了?

她勉强一笑,问道:“二妹怎样?”

陆轻山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一提这事,程瑾宁又来了气:“我二姐姐生病,你为何不让我进去,反待在外头,难道你眼看金家出了事,要娶我二姐姐不成?”